“现在…会的”沈习微微一顿，避重就轻答道。每次文归宁一有这种谜之发亮的眼神，那就表示他接下来会问一些让她感觉很棘手的问题。

果不其然，只听他又问“那往后呢？”

“往后…不知道。人对往后之事总很难把握，我也不例外”也知这回答一定不甚合少年心意，但她也不愿再讨论这个问题，于是，只好把少年的头又摁回颈边，盖住眼底的星星，再接着顺了顺毛。动作带着讨好意味，只希望他别再接着问了。

文归宁也乐得此举，索性又状似柔弱异常的腻在她怀中，问道“那在你的打算中，你往后当如何？我知道你早有打算的”

“嗯…有的。只是要待前掌柜来才能接着实行，等交接完职务后，再去长婴另外的地方走走。现在是三月，事务办妥大概预计在四月，闲游到七八月后就必须动身回狐仙山，和半夏约定好了一年之期，得如期而至才行”沈习道。

“哦，那…还会再来凤阳城么？”文归宁又问。

“应该？不会了。回去后，就得和半夏成亲，继承‘家业’，走一贯的人生流程，最终与他相守一生。再来凤阳的话，几率很少，就算有，到时也该是和他一起来的。半夏你知道吧？你们有过一面之缘，就是那天…”沈习本欲再往下说时，却被少年打断了话。

“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文归宁突然一把将她推开，目光灼灼的质问她道“是不是在你的打算中，你的往后，都再没有我了是么？”

面对着少年的这张脸，那隐忍不发的眼神中似乎有着什么也再看不清，沈习被他狠狠推开，仅是一瞬的错愕，沉默的盯着他看，片刻之间，还是如实回答“是”

“所以，这一切，包括此时，于你我而言，都该将它当做昙花一现的过往，此后，不用谁再念念不忘，頻頻回顾，这就只是一场空欢喜而已。对么？”少年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

“归宁，仅是喜欢，它并不能如何，也无法改变什么。世俗的大流走向，行于其中的人，即便一时偏离轨道，但最终仍会回归到它原本的位置，无可逃避。而我亦然”沈习淡淡一笑，那笑尽是无奈。

文归宁看得真切，不由也跟着一笑，只是那笑虚无缥缈，比她更显得苍白无力。“是啊，如果仅是喜欢，程度尚浅，随时都可抽身离去，何苦费尽心思”

可他…已经无法…无法再如来时一般洒脱的离去了啊！究竟在何时？似乎是很久之前，又仿佛在某一瞬间，全在他毫无所觉之时，就已经一脚踩空，落入了她无意编织的温柔细网之中。

待他终于察觉之际，却发现自己已被那丝线紧紧缠绕，裹覆住全身，牢牢束缚了心脏，最终，连带胸腔里的温热也一并被掠夺殆尽，冠以猎人之名。

可…待它再度跳动之时，这一次，只为了她，却再没有了任何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