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她穿到长婴,和沈氏母子一同在竹屋生活。那段日子她寄人篱下,有时饭碗一端起,夜里一失眠,总不免有些忧心忡忡,但老母亲很快又开始整日出门,没有长辈看守,她竟偶尔也觉得自己是无忧无虑的。可放着俩年轻人待在一块,素不相识,又不是青梅竹马,总归要出问题。于是,她便喜欢去山上采药,到处乱晃,因为那样既可以免去两人相对无言时的尴尬,也可以防止自己紧张起来没话找话,就开始胡说八道,惹人不快。她毕竟不怎么擅于辞令,如果勤快的假象可以掩盖一些,这样也好。
直到他们共事久了,面对半夏那张总无波澜的脸,沈习终于幡然醒悟,发觉自己以前恐怕是事干得太少,背药名背得出现幻觉,导致的想太多。因为人家兴许跟自己一样是近视,但又不太一样,她是瞧不清楚,他干脆当没看见。
好嘛。自此,她倒心安理得了,也消了顾虑。听说少年多情,却对她毫无爱意,这反倒让她放心,在私底下竟开始不自觉把他当成多年老友,然后,那些在相处时的不自在感就都消散了。说来也奇。
曾有一段时间,她面对他时,也跟他一样,一脸坦然,毫不掩饰。即便同处一室了,因为没有情爱的羁绊,年少的心就都无所顾忌,行事便也显得落落大方了。
其实说来,她也还年轻,就算在大学里谈了恋爱,对男女之间的花前月下到底还是不太了解。所以,平日里一有闲暇,她又不懂爱情,只好带他多看看山水。
只是后来,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她不知道自己失了分寸,友情自有界限,只怪她手牵得过分忘我,害他也被动开始习惯,竟忘了提醒。他们相伴,在月下散步,不是恋人,却相携而行,互看彼此眼中逐渐惊艳的风景。日升日又落,晨与暮的彩霞,明月的轮廓,篝火与炊烟,燕雀栖息在哪一棵树上啼叫。听花丛中的动静,风摇曳草木,沙沙作响,萤火虫在窃窃私语,她从没见过那么多会发光的虫子,那不是应该只存在于纸页上或者梦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