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脚下。
发觉自己的父亲被砍下头颅,悬挂于城墙上的女孩放声大哭,引来身边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孩子嘲讽围殴,慌乱之中,从人群中逃窜出去,几个孩子在她身后一边谩骂,一边捡起地上的泥块石子,向她扔去。
“没妈的臭丫头,现在你爸也没了,还是个逃兵!”
“逃兵的孩子也是个逃兵,我们把她的脑袋砍下来,也挂到城墙上去吧!”
寥寥的几句话语,却让双亲俱丧的女孩吓得魂不附体,两腿一软就摔倒在地。几块泥巴打在身上,一下黄白相间,狼狈不堪。
女孩呜呜地哭了起来。
孩童们哈哈大笑。
这时候,一个女孩费力举起一块半个脑袋大的砖头,递给为首的男孩:“莫泊桑,用这个打她!”
男孩愣了一下,但身边响起几句叫好声,又看着女孩举着砖头满脸通红的样子,受不了身边的人怂恿。再加上,眼前的女孩父母双亡,贫民区每天死的人多了去,这样无依无靠的女孩死了治安官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条命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男孩轻轻松松抓过砖头,在身边女孩崇拜的目光中高举过顶,望着地上的女孩,双眼露出一丝凶狠。
全然不顾女孩吓得浑身战栗,强抑着自己的哭腔,向他连连求饶。
殊不知,越是求饶,男孩就越想把手中砖头,一下一下拍在女孩的脑袋上。
就像平日里用唾沫淹死蚂蚁,用石头砸死屋顶野猫。
孩童心性,与其说童言烂漫,不如说百无禁忌。既有对万事万物的渴望,也有人最原始的动物野性,天真与残忍就在一念之间。
男孩用尽力气向着女孩扔了石块。望着她绝望的目光,想象着鲜血四溅的模样,男孩就要放声大笑。
但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砖块就要砸到女孩脑袋的一刹那,半空中忽然伸出一手,将砖头抓住,五指一扣,砖头便碎成粉末,随风散去。
不知何时来到女孩身后的高大女人,面容绝美,身子丰腴,令人目光移到她身上就再难移开。
只有那双美丽的眸子,轻轻一瞥嬉闹的孩童,他们就发现无论自己如何挣扎,都不能再动弹。
远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依旧。
此间风息寂静,好像时间被人生生定住,孩童们或踮着脚,或仰天大笑,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如蜡像一般定在原地,滑稽可笑。
“念在尔等年幼,就罚你们站上一天,以示惩戒。”
身着紧身黑裙的高大女人,轻轻牵起惊魂未定的女孩,为她拍掉身上的泥巴,温柔地问道:
“你没事吧?”
女孩怔怔地看着眼前笑脸,竟是一张曾在人海中惊鸿一瞥的脸孔,她一下更加慌乱,惊呼出声:
“您、您是圣女大人!”
“不是哦。”
女人轻笑一声,牵着她的手,向着女孩来时的街道走去。眼见车水马龙又出现在眼前,女人抬手一指,笑道:
“如果我是圣女,那她们又是谁?”
女孩顺着女人的指点看去,忽然看到数个和女人一模一样的黑裙身影,夹杂在人群之中,或是与商人谈笑,或是围着篝火烘烤群上的泥泞,一点一点抠下,还有坐在高高屋顶上眺望远方。
放眼望去,身影忽隐忽现,数不清有多少夹杂在城市中。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所有的身影,都和身边人一样。笑如春风,温柔若水。
女孩一下被弄糊涂了。
女人莞转头望向城墙上悬挂的人头,又道:“那个公主都清醒过来了,这些东西挂着实在有碍观瞻。此风不可长。”
话音一落,一阵清风吹来,悬挂木笼的绳索忽然断裂。一时木笼坠如雨,在城墙下噼啪噼啪摔个粉碎,笼中人头散落于地,忽然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