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者陆续被送到草棚前,安馥珮一眼看去,人口攒动的,粗估有百名之多。
安馥珮没看到郑朝宗,因问小伍,“郑太医呢?”
小伍道:“在那边,和大胡子一起分发神药。”
安馥珮顺着小伍的手指看过去,果见郑朝宗佝着身子,蹒跚地跟在陶征山后面,头上还围着一块布条。
安馥珮知道郑朝宗曾被石头砸中,难道他伤得十分严重?
安馥珮秀眉蹙起,这可有点棘手,她一个人处理不了那么多伤者,急需培养一名可以独挡一面的大夫,独立诊治伤患,而不仅仅是助手。
如果是助手的话,她随便找小伍、三三都没问题。
可若是要一名独挡一面的大夫,那就只能找郑朝宗了。
然而,再看郑朝宗,脚步飘浮,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郑朝宗这副虚弱样,并非是外伤引起。
而是这一日夜,他见识了太多安馥珮的医疗奇迹,对他原有的医学知识极大的冲击。
让郑朝宗自信崩蹋,怀疑人生!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她给她丫鬟开刀,居然真的把丫鬟救活了。
郑朝宗眼看着花红一点点恢复,从一开始的术口疼痛,面色苍白,到现在的活蹦乱跳,笑声如铃。
郑朝宗不敢置信地问花红,“丫头,你胸口不痛了?”
花红用力地拍着胸口,“早上还痛,但现在不痛了。”
看她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胸口,甚至发出砰砰的声响,但她脸上眉头都不皱一下,还是笑眯眯的。
郑朝宗不死心地说:“你可不要假装哦。”
花红捡了一条命回来,可开心呢,小家伙一脸的诚恳,大眼睛人畜无害,“真的啦!不骗你!我也没想到我家小姐这么厉害!她可救我两次啦!”
开刀也就算了,安馥珮怎么还真的有治疗时疫的药?
这么小一颗药,就让染疫之人退烧了?
太也不可思议!
他师父纪如厚的药方有十几味药组成一贴,需要精细地控制火候熬药,熬上一个时辰,一日煎两次药,连续吃上七天才会起效。
这中间,还要严密观察患者的病变化。
可能会有反复。
也有可能会出现并发症。
然而,安馥珮手上,明明是极小的一粒药片,怎么会有如此神效?
起效又如此之快?
郑朝宗去问陶征山,问吃了第一轮药的老弱妇孺。
“你退烧了?不咳嗽了?”
“是啊,是啊,不咳嗽,连身体都觉得轻松多了。”
一个人这么说,两个人这么说,三个人这么说……
所有的人都这么说。
郑朝宗不死心,继续问,“有没有出现副作用,比如说头痛、肚子疼?”
他们回答,“没有没有,吃药之前还头痛,现在不痛了。”
没有一个人出现副作用。
一个都没有。
连很老的老人都在恢复。
郑朝宗说:“你们可要实话实说呀,一旦发现不对,我是要如实记录的。”
可他们都保证说的是实话,还问他,是安神医叫他来的吧,安神医真是好大夫啊。
一个人托他向安馥珮转达感激之情。
两个人托他向安馥珮转达感激之情。
三个人托他向安馥珮转达感激之情。
……
所有人都托他向安馥珮转达感激之情。
一脚踏入阎王殿而复生,这种感激之情绝对是真心的,装都装不出。
郑朝宗崩溃了。
他的信仰碎裂了。
他现在知道,安馥珮确确实实,是比他,甚至比他神医师父纪如厚,还要医术高超的大夫。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井底之蛙,忽然看见了外面另有天地。
那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医学知识。
如何不让他紧张、焦虑、瑟瑟发抖。
他都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是麻木地跟着陶征山分发药物。
后来,他被小伍带到安馥珮面前,他甚至觉得自己不认识安馥珮了。
他目光涣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虚弱,而又美丽,但她抓不住重点。
实际上,他还是在犹豫要不要接受安馥珮是个神医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