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思源才知道,安馥珮一早就来给他送饭菜和药,至夜未回。
安馥珮在来找他的途中出了意外……
在梦中,蔡思源寻寻觅觅安馥珮的身影。
走了许多路,爬了许多山。
风刮着他的脸,他冷得无法站立。
这梦,让他万分疲惫。
等他艰难地睁开眼来,发现屋中一片漆黑。
发现并没有炭火。
发现并没有人在他身边照顾他。
蔡思源蓦地惊醒,反应过来,这已不是三年前他落魄的时候了,他现在是状元,是浔阳城的城主。
他的侍妾呢?
他的婢女呢?
他的仆人呢?
蔡思源生气地大喊:“来人!来人!”
喊了好久,终于有个婢女捧着炭盆小步跑上来。
听着哔哔剥剥的炭火爆裂声,蔡思源感觉似乎温暖了一些。
“水,给本官喝水!”蔡思源喉咙干涸,哑着嗓子叫道。
喊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上前。
蔡思源怒极,从枕下摸出一块玉珮,不由分说朝声音方向砸了出去。
那名婢女方慌慌张张上前来,抖着手扶起蔡思源,头别向一边,把手中的杯子送到蔡思源嘴里,却送错了,几次压到蔡思源的鼻子上。
蔡思源这才发现,婢女脸上蒙着一块黑布,仿佛万分嫌弃他的一般,虽然手扶着他,身子却僵硬着,脸也是远远躲着他。
蔡思源恼怒之极,一巴掌把那婢女打翻在地,连她手中的茶水也滚落在被子上。
蔡思源指着她骂,“你是在嫌弃本官吗?!”
那婢女跪在地上,双手撑地,瑟瑟发抖,“不是的,大人,是大夫说,时疫容易传染,最好……最好不要离大人过近。”
这话跟冰水似的浇了蔡思源一身。
她不过是个婢女,吃他的,用他的,在他生病的时候,竟敢不伺候他!
蔡思源生气,掀开被子就从床上跳起来,一只手去摸挂在床柱上的剑,没想到眼睛一花,头重脚轻,顺着床柱倒了下去。
蔡思源方知自己病得有多重。“去!去找夫人来!”蔡思源说,这种时候,还是要靠自己人。
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婢女仆从,到底都是外人,岂能与他同心。
婢女仍还跪着,只是身子往后挪了一挪,头抬起来,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大人,夫人不是……已经被活埋了吗?”
蔡思源好像头顶炸了个雷一样,霎时间,耳朵里全是嗡嗡声,也想起了所有事。“哼!”他冷笑一声,指着婢女,“你死了,夫人都不会死!”
不过,安馥珮自然也不可能在此时来照顾他了。
蔡思源话头一转道:“叫惜儿来!”
那婢女还是跪着没动,声音很轻,又不乏弱弱的嘲讽,“易姨娘说……她说她身子不爽。”
“什么?”蔡思源瞪大了眼,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惜儿她……她也染上时疫了?”
那婢女抬头,又低下,声音很轻,“好像没有……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好像没有,那就是还没有。
蔡思源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易惜儿也会避着他,深恐他的时疫会传染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