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皇额娘谨慎,没有接见他。”想到当日的凶险,弘昼不免心有余悸。
舒锦没有反驳,她那日不见弘历,可不只是因为谨慎,更重要的是她着实厌恶弘历。
弘昼的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她还有半辈子的好日子要舒舒服服享受呢!
“从粘杆处调了两个身手过人的暗卫给我吧。”小砚台对付一般人是够了,但万一呢……多准备几个人,总是没错的。
弘昼肃容颔首,“儿子回头就叫选几个功夫好、模样好的太监到您身边。”
舒锦笑了,果然还是亲儿子最懂我啊!
飘在一边儿的死鬼雍正正忧忡于丧子之痛,一时半会儿倒是没多想。
“小砚台护驾有功,我已经赏了他首领太监的衔儿。至于刘氏——”舒锦笑眯眯看向弘昼,“加封她为太嫔吧,毕竟她也算是救驾有功呢。”
弘昼也笑了:“这些都是小事,皇额娘高兴就好。”
死鬼雍正陛下瞬间出离愤怒了,“朕不高兴!!”
什么刘氏“救驾有功”?!她救了谁了?!她凭什么当太嫔!!
舒锦忽的蹙眉,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青花瓷海水龙纹大缸中的冰,“我怎么觉得冷森森的?”
舒锦摇了摇头,“我身子并无不适之处,或许是身份转变太快……还有些不习惯吧。”更何况,我为什么要不安?我心安理得得很!
“我说这些,倒不是叫你去学先帝那般宵夜肝食。先帝骤然驾崩,固然是因为吃了太多丹汞,但额娘觉得,更是因为他太辛苦劳累。所以,你要好生爱惜身子,若有先帝一半勤勉,便足够治理好江山了。”
见弘昼好歹还知道替自己的亲爹辩解两句,死鬼陛下那几乎被湮灭的理智才有些微清醒。
“先帝虽然不是个好人,但却是个好皇帝。”舒锦却忽然转了话锋,若无雍正,只怕清朝连三百年的国运都没有。
舒锦笑容慈爱:“起码你的人品比他好多了。”
“对了,弘历既然人都没了,那便将他好生安葬吧。”舒锦倒不是发了善心,纯粹是为了弘昼的名声考虑。
“我虽在后宫,却也听说过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官绅一体纳粮,还有改土归流,这些都是利国利民的国策。”
一瞬间,雍正魂魄上缠绕着的黑云不再汹涌,他怔怔飘在那儿,看着耿氏:她似乎是在夸朕。
浑身黑气涌动的死鬼雍正咬牙切齿:“难道不该吗?!”
舒锦呵呵冷笑了二声,“罢了,我也没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她只是发几句牢骚罢了,反正封建王朝早晚要灭亡。
弘昼点了点头,“既然皇额娘发了话,便按照多罗贝勒的仪制为其发丧吧。”
弘昼连忙摆手:“儿子不是这个意思,中元节是鬼节,阴气实在太重,儿子只是担心这个孩子为阴气所伤。”
话锋一转,舒锦又面含鄙夷地道:“虽说是孝恭仁太后不慈,但先帝确实不够孝顺。先帝刻薄妻妾、苛刻子女,尤其苛待最孝顺的丰克里!他却还自诩慈父,这简直就是既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这些年,淑妃富察氏一直不动神色向弘昼言说着她族妹的诸多不易,再加上舒锦时有怜悯之言,弘昼自然也对其颇有几分同情。
弘昼打量着自己亲额娘的表情,不由想到了什么,便低声道:“自从汗阿玛驾崩,您就总是疑神疑鬼的,您若是觉得心中不安,叫喇嘛来做个法事也好。”
弘昼眨了眨眼,您居然夸汗阿玛是好皇帝?
舒锦有些不耐烦,她真的懒得辩解了,这天底下的儿子,是不是都觉得自己老爹老妈有感情?!
雍正有理由怀疑,耿氏看不到朕,不是因为对朕情分不足,而是因为耿氏根本不信皇宫里有鬼。
正飘在冰缸上的雍正:……
弘昼正听得入心呢,就被自己额娘冷不丁摸头了,他咳嗽了一声,“儿子知道了。”
舒锦无语,你个臭小子,也是个死封建啊!
舒锦却丝毫听不到,犹自继续道:“他眼里只有他自己的朝堂目的,却分毫看到亲生女儿的血泪苦楚!我曾无数次委婉进言,却唤不起他一丝一毫的人性!弘昼啊,这点你可千万别学他,做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了人性啊!否则,又与畜生有何异呢?”
舒锦道:“若换了是先帝,才没可能这般善待仇敌妻儿呢!”
死鬼雍正鬼脸黑黢黢的:你夸弘昼就罢了,何必要踩朕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