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张子羽对自己人的怀疑,那个是敌非友的李景明反而更信任灵诗剑,当然也有可能他就是个棒槌、没发现小院透着奇怪,他径直走进小院,跑到藤椅上坐下了。
但他刚刚坐下,就脸色一变,又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藤椅被这太阳毒晒,表面温度至少是六十度往上,这也敢直接坐,张子羽敬他是个狠人。
“李哥,你说你昨晚来过……”张子羽看着李景明笑道,“但为何这院子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呢?”
李景明脸色微变,眼神躲闪,回道:“咳,我……咳,我是被打的,没看到东西,其实没有交手……”
张子羽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一看就不相信李景明的话语。
见状,尹丽娟急忙打圆场,笑道:“都到屋里坐吧!白天这边其实挺正常的,到屋里去,别在外面晒着。”
张子羽看了看李景明,没有再多说,收回视线,指着院角枇杷树问尹丽娟:“那棵琵琶,看着挺大的,怎么没结果?这几天正是挂果的时候。”
“不知道。”尹丽娟摇头,“那棵琵琶向来不结果,应该是品种问题。”
“嗯!”
“据说,那棵枇杷树是我奶奶死的那年,我爷爷种下的。不过我那时年纪小,也不常住这边,不确定。”尹丽娟补充道。
“嗯?”
张子羽闻言一愣,再向那棵琵琶树看去。
归有光曾在《项脊轩志里面写到,“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用最平淡的话语写出了最汹涌的情感。
没有读到这里而不动容的人。
张子羽没有想到,他会在现实中碰到这样的事。
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难怪尹教授会孤独地守在这里。
也难怪,都怀疑是倪奶奶回来了。
他看着枇杷树,恍惚间好像感受到它的生命了,微风拂过它的枝叶,仿佛是一个温柔的老奶奶在慈祥地笑。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张子羽叹道,“爷爷奶奶的感情真好。”
“确实还不错……”尹丽娟笑道,“我是不记得了,但家里人、认识奶奶的人都说,奶奶是个很温柔的人。”
灵诗剑也看着那棵琵琶树,她看着看着,脸上装出来的清冷之色,忽然有了几分真的冷意,或者说是怜意。
因为她想到,很多年后,他死了,她是不是也会种下一棵琵琶树,然后守着琵琶树度过余生呢?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她在心里轻声念。
这院子尹教授一直住着,才搬出去没几天,里面一应设施都很完善。
尹丽娟开门了,引张子羽几人进屋坐下,又为他们烧水泡茶,拿来点心水果。
闲谈之中,尹丽娟知道张子羽是江州大学毕业的,再称呼便是师兄了。
关于李景明之前讲的闹鬼之事,尹丽娟又换了她的视角讲一次,但大差不差,便不再赘述。
喝了茶,吃了点心,时间过去两个小时,聊得差不多了,尹丽娟又带着几人楼上楼下逛了一圈。
只是,说得难听一点,灵诗剑和李景明这两个家伙都是习武之人、粗人,来了院子里,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看一圈,还没张子羽这个纯门外汉发现的问题多。
张子羽要靠他们两个抓鬼,还不如靠自己。
下楼来,在房子前面的台阶上,张子羽摸着石狮的脑袋,问尹丽娟:“你之前说你清明回来是为了祭拜奶奶,可是为什么家里没有奶奶的牌位呢?奶奶的墓在这边吗?”
“没有。”尹丽娟回道,“奶奶的墓在公墓那边,家里没有立牌位的原因是爷爷不喜欢。
“记得爷爷说过,没有立牌位,奶奶就只是出去旅游了,没有回来而已;但是立了牌位,就是无时不刻地提醒他,奶奶已经死了。”
张子羽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回来这里祭拜奶奶……”尹丽娟继续说道,“说是祭拜奶奶,其实是来陪爷爷的。”
张子羽看着她,又问道:“那……你觉得,这次闹鬼,闹的鬼,是奶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