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猛地仰头喝完全部果汁。
她警告自己:温冉!那是颜望舒!!你清醒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音乐声突然停了。
温冉抬头一看,施泽握着牵线话筒站在舞台上,而他后面,是乐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地。
施泽介绍了一下乐队,头衔很长,很厉害的样子,然后指着江为止:“接下来,让阿止给我们唱一个——”
目光都投向江为止,欢呼,鼓掌。
江为止却扑克脸,把脸撇向一边。
施泽‘啧’了声:“江大爷,动一动啊!”
江为止没给他面子,直接扯了个抱枕,往后靠,遮住脸。
笑闹一阵,不知谁喊了句:“施泽!你给大伙儿来一个啊!”
这话一出,全部人都在笑。
温冉不太懂他们在笑什么。
施泽也不怯场,转身扯了扯话筒线:“来就来!”
他对伴奏的人说了两句话,然后音乐声响起。
温冉没听过这首歌。
前奏是清亮的吉他配着点点厚重的混响,施泽一开口,温冉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会笑了。
原来这就是音痴。
唱了好几句,温冉也没听出什么好听的调,只觉得全是奇怪的极速拐弯。
为了迁就他,乐队停下,去跟他的调子,结果他调又跑了。
来来去去,下面的人都在笑。
坐在温冉旁边的女生直接笑得拍沙发,流眼泪。
陈宇站起身,受不了地吼:“大爷!别唱了——”
这下,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施泽弯腰把话筒一放,直接跳下舞台,冲到颜望舒跟前,拖着人往舞台上走。
颜望舒手上还拿着酒杯,就被推上舞台了。
底下有女生配合的兴奋尖叫。
温冉挨得近,耳朵都嗡鸣了。
女生却转头,洋洋得意地对温冉笑:“颜叔叔唱歌可好听了。”
颜…叔叔?
有那么老?
他没那么老。
而这个女生看上去也有二十来岁。
所以这个称呼,倒像是一种很亲昵的别称。
温冉突然有种被小刺扎了一下的感觉,又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迅速消散,没了踪影。
伴奏重新响起。
两个大高个站在舞台上。一个黑T配黑裤,随意自在;一个月白色衬衫配西裤,矜贵风流。
不搭,却又意外的和谐。
施泽抬臂搭在颜望舒肩膀上,另一只手拿着话筒,又唱起来。
他表情格外自信认真,效果却和刚才毫无差距。
唱了几句,他突然把话筒递到颜望舒嘴边。
颜望舒总让温冉意外。
比如,她觉得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场合给大家唱歌?
可他就是那样做了。
脸上没有任何不虞,甚至微低头凑近话筒。
他手上还端着酒杯,像每个被朋友突然抓上台的人一样,无奈却也配合。
这让温冉觉得,他也是一个有温度的人。
他唱腔低低的,很有磁性。
他声音本就好听。
温冉突然发现这是首好听的歌,但歌词似乎有点悲悯。
“每秒都活着”
“每秒都死去”
“每秒都问着自己”
“谁不曾找寻”
“谁不曾怀疑”
“茫茫人生奔向何地…”
节奏突然高昂,刺激人心。
颜望舒把酒杯推给施泽,因为没掌握好力度,洒出的酒打湿施泽心口的位置。
颜望舒却没管他,扯过话筒,利落侧身。
他在浮华旋转的灯光中走向温冉的方向,站在舞台边缘,他脚下的射灯让他整个人都在发光,而他深情的遥望她,似乎在那刻,他眼里只有她。
“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他眼里的笑意,带着某种恣意,抬手指向她,“你出现在我生命…”
“从此后,从人生,重新定义”
“从我故事里苏醒。。。”
此刻,歌词全是他表达的爱意。
他这样毫不掩饰的,大方的表达,引来阵阵尖叫声和掌声。
温冉只觉得他刚才那一指,像是一杆装了子弹的枪,正对她心脏。
有瞬间的大脑空白,心脏骤停的感觉。
温冉垂下眸,不再看舞台上。
她想,自己有这样的反应,可能是因为从来没被这样热烈的表达过爱意。
一定是这样。
她这样安慰自己,可却骗不了自己。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他心动了。
舞台上还在继续,音调忽变得低沉婉转。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你又会在哪里”
“如果我们从不曾相识”
“人间又如何运行…”
温冉没看舞台,每句歌词都听得无比清晰。
她突然觉得这首歌的基调不是悲悯,而是肆意的在宣告爱意。
“晒伤的脱皮”
“意外的雪景”
“与你相依的四季”
“苍狗又白云”
“身旁有了你”
“匆匆轮回又有何惧”
“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
“你出现在我生命”
“每一分,每一秒,每个表情”
“故事都充满惊奇……”
一首歌唱完,施泽却没让颜望舒下台,还把江为止暴力拖上舞台。
现场更热闹了。
温冉却融入不了这种热闹,她走到旁边的方桌,看着桌上铺满的酒杯。
温冉坐上高脚凳,抬手捻了一颗挂在杯壁上的小蜜桃,放进嘴里。
蜜桃尖沾了点酒香,感觉还不错。
温冉抬手拿了一杯,仰头下肚。
清清爽爽,冰冰凉凉,回味是一丝丝蜜桃香气。
一连喝了好几杯,温冉终于感觉没有燥热感,浑身都凉了。
她双肘交叠放在桌子上,下巴磕上去,侧头看着舞台上的人,视线慢慢移动,最后看向沙发旁站起来跟着音乐扭腰的女生。
就是她,刚才叫颜望舒,颜叔叔。
温冉咬了下唇,转过头,合上眼皮。
有些事,好像只要有了苗头,就不是能控制住的。
像破土而出的春苗,见了天日,便再也掩不住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