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虞之南看着“江城国际机场”几个大字,还有些走神。
顾诗成递给他一张银行卡,“这是我曾经许的诺言,你虽然失信了,我却不能食言。”
虞之南接过卡,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他对顾诗成的感情很复杂,这么多年了,也没人帮他疏解情感。他困顿在心,已经到了封魔的地步。
“‘南城香’的股份,我折现了,全部都在里面了,大雾散了,我们不用在骗自己了。之南,去一个安生的地方吧。”顾诗成目光很平和,像是当初他们重逢时一样。
虞之南突然哭了,眼泪静静的往下流,落在卡上,溅开的水花像是多年的倒影。
“好。”良久,他收拾好情绪。
这样曲折复杂的人生,他只要经历一次就够了,在这一场糊里糊涂的斗争里,他失去了母亲,朋友,兄弟,和……父亲。
虞之南推开车门下车,“诗成,最后一个问题。”
顾诗成轻轻点头。
“遗憾吗?”虞之南微微笑着,却比哭了还难看。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遗憾就遗憾吧,反正我们也回不去了。”
顾诗成的声音里,带着释怀和放松。
虞之南点点头,接过周淮递给他的行李,点点头,转身走进人流。
顾诗成坐在车里没动,任由他走远,带着他们多年的记忆和情谊消失在人海。
虞之南低头,看着越来越小的江城,眼眶里滚落下一滴泪,乘务贴心的问,“虞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虞之南低头迅速擦掉眼泪,“有笔和纸吗?”
“有的。”乘务打量着这个英俊忧愁的男人。
虞之南第一笔重重的落在纸上,晕出一个黑点,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场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该落笔的地方。
虞之南转头看着窗外,白云被飞机撞碎,又成另一个美丽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落笔在他们的初见——
“从那个黄昏的初见,我和你的感情算得上是跨越了前半生,复杂得像是墙头缠绕在一起的的丝瓜藤。我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我们是一起长大的知己,是挚友。
“我们都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被放在一起,也明白长辈的事情了最终都会落到我们身上,变成我们身体里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如今时移世易,我们之间只剩下算计,我们都用着自己最大的力气保护对方,哪怕它的后遗症是,我们可能会真的恨上对方,我们也没有后悔过。我知道你也是。
“在百花宴上,我们对望时,我好像看到了我们近三十年的人生。曾经的友情被扭曲,埋下无数的刺,我们之间横亘着两代人的血仇,不可能再握手言和。
“谢谢你最后送我走。杭景的事情,是我抱歉,我当时……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只有被一次一次的敲打,我才知道自己的渺小。
“以后……见不到了吧。就像你说的,没有意外的话,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
“虞之南走了?”江砚书从陈旧的资料里抬头,有些不相信,“你确定?”
“我确定!真的,我亲眼所见,嫂子亲自送他走的。我吴老八的眼睛,能出错吗?”吴旋坐在办公桌的一角。
江砚书被他的措辞弄得一身鸡皮疙瘩,“什么叫她亲自送走的,听着就觉得是刑事案件。”
吴旋仰天大笑,“放屁!是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江砚书点点头,“还真是,这个当年出卖了押送枪支队伍的人,现在已经没有了半点痕迹,无论是虞颂年,还是章暖,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人的真是姓名,只知道,他的代号是黑鹰。查起来太麻烦了。”
“别急嘛,你这直接把自己关起来弄有什么意思,还得出去走走。”吴旋摸着自己的肚皮,“都七点了,出去吃个饭不过分吧?”
江砚书点头,他心里很不安,他总觉得后半段707跟顾诗成可能也有一定关联,他必须要早点解决这个潜在的危险,避免顾诗成被伤害。
西林路的风景很好,尤其是江景,吃了饭就到下面的江岸上走走,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江砚书开了一罐啤酒,“随便吃点小菜就回去,我还有点疑惑,要问问虞颂年。”
“哎哟,我的天哪,哥,别了,这么晚了,哪儿开门啊!明天吧,不急在一时。”吴旋连连摆手,招呼老板又上了两个小菜。
吴旋吃菜的时候眼睛也在往四周看,多年形成的习惯让他一时改不了,旁人看起来就不太雅观,总有些贼眉鼠眼的意思。
江砚书一直觉得林业很有问题,他身居市局副局多年,做的违法事情,居然这么少,完全不像是和虞颂年合作的人。
“哎,你看那个,是不是嫂子?”吴旋突然用膝盖撞了下江砚书。
江砚书回头,在马路对面有一对情侣在散步,左边的女人显然就是顾诗成,她身边……是孟书忧!
江砚书没有跑过去质问,只是埋头继续吃饭,“她估计有事,这个孟书忧是个娱记。”
吴旋又看了看他的脸色,问,“……你现在,都不急了啊?之前……”
“之前那是不懂事。”江砚书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