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瑞如转过身,迎上了萧靖安发红的眼睛,她奋力把桌子一推,上面的竹简散落一地。萧瑞如捡起脚边脱线的竹简,里面全是她与马商交易的账目,萧瑞如吓得发抖,把书简抖到了地上。
“谋权篡位,你这是五马分尸的死罪!”萧瑞如颤抖着身子,“二姐,你如何得知此事的?”
“萧瑞如,若今天不是我夺了这竹简,只怕你的头早已悬于城东。”萧靖安眼睛里透着些许血丝,像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想要吞了萧瑞如。
“二姐,你就不心疼八妹吗,你就不心疼九妹七妹吗?你为什么不敢,不敢反了那昏君……”
“啪”的一声,鲜红的掌印落在了萧瑞如的脸颊上。
“女人夺权,你真的是疯了!”萧靖安扬起的手掌在风中颤抖。
“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在振恒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就疯了,在九妹悬梁的时候我就疯了,在我母妃自刎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萧瑞如泪涕横流,声嘶力竭地揪起萧靖安的衣角,“你呢?你还是那么卑颜屈膝吗,你还是无怨无悔地甘心被人利用吗?你还是像一条狗一样活着吗?”萧瑞如歇斯底里地大笑,她咬着牙指向萧靖安,“你才是疯了。”
“就算你夺了天下,有人愿臣服你吗?世人会说,你是牝鸡司晨,你是以卵击石。但凡有了天灾人祸,那你便是霍乱天下的祸害,你会被天下人诟病,违背伦理纲常,整日抱虎而眠,根本就不可能高枕无忧。”萧靖安越说越气愤,越说声音越大,好像有一块巨石闷在她的胸口。
萧瑞如不住地摇头,“况且,你若败了,连坐的是我们所有人,你懂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懂吗?”萧靖安狠狠抓住萧瑞如的肩膀,拼命地摇晃,像是让她快些清醒。
“原来二姐是怕了……”萧瑞如忽然一声冷笑,抹掉了眼角的泪滴。
“二姐是怕,怕你这是以绳捕风,以刀斫水,螳臂当车;怕你没有回头路,放手吧,二姐求你了,放手吧。”
“我不会放手的,就算败了,我也不会放手。”她拂下萧靖安的手,“你不帮我,我不怪你。”
萧靖安不住地摇头,可是萧瑞如已经无心再听,她夺门而出,留给萧靖安的只有冬日怒卷的西风,不停地猛扑炭盆上的火苗。萧靖安捡起地上的竹简,把它们投进火中,霹霹的声音好像一点点在灼伤自己的皮肤。
胸口那块巨石就要爆开了,她扬起头,竟喷出一滩血水。她感到瑟瑟发抖,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洒进屋里的月光暗了下去,原来是被云彩遮住了,“云彩可以遮星蔽月,却也是一时的,这个道理,瑞如你不懂吗?”萧靖安默默关上了窗户,拦住了月光。
萧瑞如踉踉跄跄地走出椒香殿,满头冷汗。她跌跌撞撞推开了路振恒的房门,“不好了,我二姐知道我们的事了。”
路振恒没有听到一样,仍然埋头于书中。“你听到了吗?萧靖安知道我与西储马商交易的事情了。”
“那又如何?”路振恒抬起头,迎上了萧瑞如迷离的目光,“你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