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跑了么?”他偏过头来,从头扫到脚,“脱胎换骨。”
梁善不觉得他酸,只觉得刻薄,原本挺好的心情忽然转阴,连哄他都不想了。喃喃自语看向窗外:“我觉得挺好看,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不希望我好看,一个是我妈,一个是你。”
越说,声音越小。
梁善也爱漂亮,女孩子本性,上大学离家前顾惠嘱咐她,
好好学习,别学那些女孩子打扮自己,给她配了副眼镜,梁善戴了好几年,直到现在。
顾惠当年做老师的时候,亲眼见过学习很好的女孩子大有前途,就因为长得漂亮或是爱打扮,引来别有用心的男性,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后来进入孟氏实习,孟既明告诉她,你穿得成熟点,别像个小孩子,那些人会吃了你。
丁媛曾问过她,干嘛总是穿得老气横秋,是不是孟既明规定的。
梁善忘了当时是怎么回的,但她后来想过,好像自从他那样说过之后,她就一直这样穿,连她自己都以为她喜欢。
其实孟既明说得对,她早就不是小女孩了,大学还没毕业去实习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拔苗助长地混在了总裁办,跟着那些比她大好几岁甚至十几岁的精英们一起工作。压力很大,必须快速成长才能勉强适应,不止是外表,还有内心。
最紧张时,一连几天睡不着觉,不是忙,而是脑子永远在转,精神亢奋得完全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那些专业的文字和数据,是她从未接触过的。
努力的结果是融入,让自己担得起这份工作,配得上拿在手里的薪水。
梁善觉得自己特别棒,孟既景和宗英也都这样夸过她,就好像她那些急切的努力被看到并且认同,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可是今天梁桥说得也对,为什么要急着去长大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适应不了就换一个环境。舒服一点,不好么?
生活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快乐一点么?
如果每天都不快乐,那么辛苦又是为了什么呢?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梁善觉得梁桥手里拿的不是相机,而是x光机,定格住的是她的灵魂。
她也可以那么漂亮,像她自己真正喜欢的那样,不是故作成熟,努力迎合,渴望谁的认同,只是单纯的自己喜欢。
或者说,他捕捉到的,是她内心的渴望。
美美的,开怀地笑。
眼泪,悄无声息划过脸颊。
孟既明叫她:“梁善。”
梁善固执地对着车窗。
车缓缓停在路边。
耳垂上穿了枚耳钉。
孟既明没做过这事,第一次,费了半天劲,还把她给弄疼了,眼泪流得更凶。
好不容易戴上一边,梁善抹着脸上的泪不肯转过去。
男人捏着另一枚举过去,梁善看了一眼,和他扔出去的那枚一模一样,吸着鼻子问:“刚才没扔出去?”
孟既明没好气地说:“是我捡回来的,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