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当回事,不妨碍看着男人们孔雀般争奇斗艳博个青眼有加,奈何小公主是个木讷的,看谁都是同一张脸分不出个你我他,眼看着撑不住悄悄从侧门溜了出来。
纪敏之没喝几口,可惜不胜酒力,靠着花池子就坐了上去,长长地吁了口气。
正是暑气渐盛时,夏荷飘香。到了晚间,白日盛开的荷花全部收了回去,亭亭于茂密的荷叶之上。
扑通一声,人就仰进去了。
粉白色的礼服裙子在淤泥池子里
翻了几下,摸着池子的边缘爬了起来。
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真的镇定,连个呼救都没有,没事发生过般,就是费了半天劲也上不来,干脆就撑着脑袋半趴在那里,托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淤泥而不染的应该只有荷花,是人就得挂一身的泥,哪怕你长得再漂亮也不行。
孟既景在抽烟,不近不远地看着她,站在阴影里。
纪敏之也看见他了,表情一下就生动了,可能是觉得撞见她的狼狈,或者就是打扰了她的冥想,皱着张小脸,不再端着宴会中心时的大小姐样。
哪副模样都挺稚嫩的,一脸的水更像个小孩子了。
孟既景移开视线,剩下的半支烟将要抽完,大小姐开了口:“你能帮帮我么?”
“怎么帮?”
纪敏之抬起手,夜色下白得跟截嫩藕似的。
孟既景左右看了看确实没人,便走了过去,托住了手指尖。
水里的人明显一愣,这种时候做什么绅士,又不是要和你握手。
才成年的女孩子脸上还有婴儿肥,手却细瘦又白又小,直接放到男人掌中用力攥住。
蓬松的礼服裙子吸满了水又沉又碍事,费了半天的劲才爬上来一条腿,眼看着又要掉回去,孟既景在她腰后托了一把,这才从池水里出来。
从头到脚都是湿的,还带着泥,纪敏之倒是没有狼狈的感觉,随手把滴着水的大裙摆一松,说了声谢谢。
往后院的方向走了两步,回过身来,直盯着他臂间挂着的外套,压着声问:“可以借我用用么?”
孟既景递上前。
“谢谢。”纪敏之接过,一边往肩上罩一边问:“你是新来的还是来帮忙的?叫什么名字,明天我叫人还给你。”
男人挑了下眉,这是把他当成她们家的佣人了。
无所谓。
“孟既景。”
纪敏之重复了一遍,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像是这样就能记住。念完了,回身就走。
树荫后传来一声笑,宗英点着烟瞅他。
两人相视而笑。
两条胳膊都是湿的,纯白的礼服衬衫脏得像是在泥地里打过滚,裤子上也有被裙摆蹭湿的水渍。
饶是这样帮了忙,人家大小姐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就得了两声谢。
长得再好有什么用,在上京贵女的眼里,孟既景连安城小家犬都算不上,就是个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