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的纪敏之像是丢了魂。
坐着就睡着了,前一秒还在说话,眼一闭就睡了。
孟既景没叫,看着她很快醒过来,也就几秒钟的工夫,话头是接着前面说的。
就像昨晚那条语音,他还真没猜错,就是眼前的这副模样了。
难得的,昨天教的,都记得。
日头正晒,照得她的脸透着层白光。
他把本子从她手底下抽出来,问:“几点睡的?”
睁着眼的女孩子也像是睡着了,忽然惊醒般垂下脑袋,小声地说:“没睡。”
“不睡觉做什么?”
“做题。”
孟既景没想过这个答案,一时无话。
倒是挺用功的,就是要靠这办法才能勉强记住的话,估计等不到高考人就先没了。
要他这老师做什么呢?
“孟老师……”纪敏之脑子早就飘了,努力拉回神智斟酌着说:“您……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听见他这么说,她才松了口气。
终于,今天没让老师太失望吧,那么困一点也是值得的,至少能证明自己没有那么笨,至少她是肯努力的。
孟既景没生气,是一种无力的感觉,就是你对着这么个女孩子什么招数都不好使,以前那些信手拈来就能让女孩子们开心或是远离的话说不出口,嘴都张不开。
可能是因为,这姑娘……无招胜有招吧。
就像那种很单纯的小孩子,或是可爱的小猫小狗,作为高阶的人类总是会给予更多的包容和善意,带着种居高临下的友好和温柔。
孟既景把书一合,隔着宽大桌面对她说:“去睡觉。”
“啊?”纪敏之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妈妈会说我的,大白天怎么可以睡觉呢。”
孟既景只在生日那天见过纪母一次,往前倒个十年那也是上京数得上号的名媛,四十出头保养得宜,赞她句年轻漂亮绝对不是奉承。
到纪家来做家教已经两个星期了,没见过纪母,听说是出国去玩了。这点倒是和丁媛挺像的,孩子大撒把,只管自己活得潇洒。
只是没看出来,人不在家威严犹存,管起女儿如此严苛。
两人就那么相互看着彼此,一个眼神清澈,丢个石头子进去能一眼望到底,一个沉静如潭黑幽深邃,压根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同学看不出来孟老师在想什么,孟老师却知道在纪同学的潜意识里,已经和全世界道了晚安。
“走吧。”孟既景随手拿了本书,往房门走去。
纪敏之连忙站起来跟在后面,好奇又不敢问。
直到出了大门穿过花园,才小心翼翼地紧跟着他,小声地问:“孟老师,咱们去哪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