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平城没去于家,奔的是城北唐家。
孟既景当年和于海在上京抢生意的时候就了解过,他们家在平城的实力排第二,上边有个姓唐的,两家祖上就是世家,这么多年联手立于平城的金字塔尖上。
原本都经商平起平坐,结果到了于海他爷爷那一辈上,姓唐的改了运从了政。倒是都念旧,仍是和气生财的相互照拂了几十年。
石玉说起这事,孟既景沉默片刻。
这话怎么说呢,哪来的相互照拂,不过是上山的时候没松手不管,也没出脚使绊子。姓唐的未必有多厚道,只是样子摆得好看,让人茶余饭后聊起来好听罢了。
做生意的要做样子,做官的更是,互相演得尽职到位。
石玉也说是这么个理儿,问题的关键在于,两家是订了娃娃亲的,现在于海死了,唐家的姑娘怎么办?
孟既景点了支烟,快要抽完道了句喜。
石玉摇头,眉眼间几不可察地闪过丝厌烦,“喜从何来?一个还不到二十岁在过寒暑假的学生,有意思么?”
孟既景知道他是真烦,没往心里去,换个人准得以为石玉在指桑骂槐说他和纪敏之。
想想也是,唐芯还不到二十岁,刚刚迈进大学的门,石玉已经二十七了,上京城里横着走的大公子,话都说不到一块去。
不怪他不乐意。
但是他能到平城来,又主动提起这件事来,肯定是家里已经定下了,至少是有这个意思。
可见石公子随心所欲二十来年,也不是事事皆如意。就是不知道于海死了外加找人绑架纪敏之,对这桩婚事推波助澜了多少,是顺水推舟还是勉强为之。
孟既景没琢磨透又不得不说,便搭了句话,与其无解不如直面,“听说唐芯她爷爷早就调任去了上京,也快退了吧,过不了几年时间她爸爸也得过去,门当户对。年岁小的女孩子其实挺好,想要什么样的你自己教。”
“我没那当老师的瘾。”
孟既景想说男人其实都有这瘾,但是这天儿已经没法聊了,有个人在成心找不痛快。
唐明岳客气又周到,就是官场上混得久了,嘴里吐不出有用的话。显然于家的事他已经知晓,不欲多沾也不想谈。
石玉打小见多了这种场面话,不急不恼地客套着,坐了一个钟头大衣都没脱,临出门时说了句:“家父让我代为问好,说是您得了空闲聊一聊,有机会一起喝酒。”
唐明岳仍是那副宠辱不惊的做派,嘴上应着好,腰倒是低了两分。
石玉要的就是这个态度,在平城只要唐明岳站在他身后,这片天上就没有手了。
就是没见着唐芯,说是年前就回家了,这会不知道跑哪儿疯玩去了。
石玉也没想见,出门就走了。
孟既景觉得自己的操心多余,石玉这种人的婚姻比他们这种商贾之家更不由己,哪那么多的矫情,不过是闲得没事和他瞎叨叨几句,谁还真往心里去。
这么多年一个人单着,不是心里早已有了人就是谁都瞧不上眼,压根不会在意这些情情爱爱,潇洒才是石玉的本性。即使真的结了婚,任谁也是管不住他的。
出了唐家便去于家,今日于海出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