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不到帆布,只能将就用茅草了。
“爹,以后屋里是不是不能漏水了?”凤霞仰头问道。
徐福贵说是,凤霞撇了撇嘴,松开他的腿,“一点儿也不好玩。”
家珍苦笑不得,“凤霞,你喜欢屋里漏雨?”
凤霞点头,“对啊,我觉得屋里漏雨特别好玩,家里面也可以下雨,要是雨水流不出去就好了,我就可以在屋里面洗澡。”
徐福贵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孩子的想法果真天马行空。
“凤霞,家珍,吃饭了。”徐母在灶房里面喊道。
他们的吃食已经回归到正常水平,一点儿肉都吃不上,平时有点儿油花就算是不错了。
还好,隔三差五会蒸一碗蛋羹,或是蒸几个咸鸭蛋,又或是炒一盘鸡蛋,不然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还是过年好,吃肉能吃到饱。
“福贵,明天你就要去卖卤味了?”徐母问道。
徐福贵咬了一口红薯,含糊不清道:“明天先去县城逛逛,先看看生意好不好做,好做的话明天下午煮卤味,后天拿去卖。”
吃完饭,徐福贵正想去地里走走的时候,孙道堂和陈运生一起来到了院子里。
“福贵,龙老爷叫每家派一个人去打谷场,他有事要说,我们来叫你一起去。”
闻言,徐福贵转身看了家珍一眼,点点头,迈步和他们并肩而行。
“龙老爷又要说啥事?”
孙道堂抽着旱烟,吐出一口青色烟雾,淡淡道:“还能说啥,让俺们好好种地,让他吃喝享受。”
“又或者谁让他不高兴,要收回田地。”
徐福贵转头又问陈运生,“你种的不是家里自己的地吗,咋还要和我们一起去?”
陈运生回道:“闲着也是闲着,去凑个热闹,要是龙二少收点儿地租,我也去租两亩,这世道不太平,得多种点儿粮食放在家里。”
孙道堂叹了一口气,骂道:“谁说不是呢,上面的人隔三差五就来收一次粮食,特娘的,我们哪里来这么多粮食给他们,把我们给饿死算了。”
“真要把我们逼急了,带着一家人跑山里躲着算了。”
陈运生认同点头,“这狗日的世道,简直不让人活。”
他们家种的是自己的地,还养着一头水牛,他自己还有门杀猪的手艺,条件在农村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
但饶是如此,他也被上面的苛捐杂税压的喘不过气。
他无法想象,村里其他佃户该咋办,给龙二交一份还不够,还得给上面的人,给部队的人交一份。
三人路上遇到村里其他人,一起骂骂咧咧的朝打谷场走去。
来到打谷场,这里乌泱泱站着不少人,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一个个佝偻着身子,面容时刻带着愁苦,不时叹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穿着一身黑色丝绸长衫,戴着黑色地主帽的龙二慢悠悠走到众人面前,身后还跟着他的两个随从。
“各位乡亲,劳烦大家来走一趟。”龙二咧嘴笑道,语气和善,金色大门牙很是显眼,搞得徐福贵想把这颗金牙给敲下来。
面对龙二的热情,众人没有说话,眼神里带着些许厌恶。
龙二坐在太师椅上,从随从手里接过冒着热气的青瓷茶杯,先是抿了一口,这才慢悠悠说道:“今天叫大家来,就一件事,今年的地租,变成六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