砀山之战，煌军被林落雪一把火烧掉了五万精锐，其中一万四千多名俘虏，且煌军的主要将领几乎都在其中，除了不翼而飞的太子叶渐离。而且煌国新上任的大司马颜高也成了俘虏。

这本来应是一件极好之事，东越军全军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对林军师的爱戴与崇敬又有了新的高度，但却不明白林军师为何有些闷闷不乐。

接下来的几日，释无缺乘胜追击，一举拿下砀山以北百里外的煌军驻地，自此，煌国军队几乎全线崩溃，此乃东越建国数百年来唯一一次打入煌国境内，而且还是如此的彻底。

这一日，林落雪正独自坐在砀山脚下，看着波光粼粼的一弯湖水出神。湖光山色，风景如画，秋意甚浓，湖中有几只水鸟缓缓游弋，偶尔会突然将长长的鸟喙刺入水中，再上来时，口中便多了条小鱼，好不自在。

林落雪看得出神，这几日的战役她没再有任何参与，脑中一直在想关于煌国太子的事情。虽然煌国几乎可算名存实亡了，一个太子于东越来说也已经无足轻重，但对她而言，这个人，却太重要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林落雪身子轻颤了颤，头也没回地轻笑道：“大将军军务繁忙，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释无缺一愣，轻道：“我见你这几日似有心事，莫不是遇上什么难处了？”他虽然性子淡漠了些，但对她却常有关注，将她这几日的变化看在眼里，甚是不解。

“没事，”林落雪转身，轻笑道：“就是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场面，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你前方战事如何了？”

女人说“没事”和“没事啊”完全是两个概念，这是赵青衣教他的，但却没教他该如何应对，释无缺讷讷一笑，道：“一切顺利，眼下煌国已经是我囊中之物了。”

林落雪轻轻点头，道：“灭一国易，持一国难，真正的征服绝非武力，以暴制暴乃下下之策，你此番深入煌国，定要严明军纪，断不可骄横伤人，只消灭其国内反抗的武装力量即可。文化入侵才是王道，此事我觉得还是交给那些文官去办比较好。”

民族融合的根本就是文化融合。释无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却又皱起了眉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也认为不该再兴刀兵之祸了，但……”

见他模样，林落雪挑了挑眉，轻笑道：“莫不是朝廷来话了？”

此女好厉害的心思。释无缺心头一惊，直言道：“正是，皇上派来钦差，传旨要打入煌国都城，生擒煌国圣上。”

“那你的意思呢？”林落雪有些心生厌恶。

“我自然不愿再兴刀兵，百姓是无辜的，但那钦差手持皇上圣旨……”释无缺有些为难道，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道：“你莫要误会，我今日只是来看看你……”他不想让她误会，自己是有事才来寻她的。

见他紧张模样，林落雪有些好笑，不以为意地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一个得意忘形的君王难成大器，若想东越国长治久安地延续下去，你断不可行此荒谬之令。”

“可是……”释无缺犹豫了，此事他一直拿不定主意，一面是君令，一面是大义，这让他很难取舍，但他几乎是本能地认为，林军师林落雪应该能够解决，再就是，他发现自己对她的笑容越发的没有抵抗力了。

“没有可是，你是大将军，统帅三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当今圣上连这点忠奸都分不清，那也不值得你为他卖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