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中,那条无始无终,浩浩荡荡的血河仍在流淌。
但那从血河之下投落的目光,那自血河之中加持的血色,却没有了目标。
人无头可活否?
对陆离的问题,那尊无上的神祇没有开口回答。
对执掌着生命与杀戮的祂而言,无头未必不可战。
但殷豹并配不上这样的神眷,他也没有这样的战意支撑。
但不知为何,承祂神眷的殷豹分明已然身死魂消,但这条无始无终的血河还在流淌,那高居血河之上的神祇也没有移开祂的目光。
陆离则伸出手,元神弯刀带着死不瞑目的殷豹头颅,落入了他的手中。
时隔数月,陆离终于斩下了殷豹的头颅。
这是仇恨的开始,是陆家镖局尸横遍野的元凶,是那一场大火的源头。
“死不瞑目,你有什么可死不瞑目的。”
陆离高举手中的头颅,嗤笑摇头。
他没有让殷豹说出他的遗言,没有让他在生命的尽头放出最后的狠话。
但陆离想一想,就大抵能够想到殷豹想说的,无非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吴王府早晚会割下他的头颅,坐镇朝堂的周相国也不会让其入周府的门槛。
“周府的门槛再高,我若从未想过踏足,那到底又算什么?
至于吴王府。”
陆离叹了口气:“可惜无酒。”
“兴至之时当高歌饮酒。
我可是最见不得,放声高歌,人生得意的少年郎,会因无酒而叹息。”
就在此时,将此处笼罩的虚空血色被撕开一道入口,一道身披青色道袍的身影,踏入此地。
“少年,接酒!”
酒葫芦被青衣道人掷出,扔到陆离的手中,陆离下意识的接过,然后就被已然打开的酒葫芦之中的浓郁酒香所吸引。
“好上乘的酒。”
陆离眼前一亮,这些时日,他与不戒和尚修行酒戒,也饮了不少的酒,可却从未闻过这般浓郁的酒香。
只是闻着酒香,就已然让人有些飘飘欲仙。
陆离握着酒葫芦,却没有以酒葫芦饮酒,而是将手中的头颅翻转,将酒葫芦之中的酒浆倒入头颅之中。
“当日之誓,陆离一日不敢忘。”
陆离握着手中的酒具,将目光望向地面。
“若有朝一日,能够直面仇敌。
我必将以手中刀,将那高高在上的大府一干人等,悉数赶尽杀绝!
以他们的尸骨,铸成一株清香。
以他们的头颅,灌下坛坛烈酒。
如此,方才算是报了陆家镖局血仇,算是为诸君有了一个交代。”
陆离将手中的酒具微微倾泻,一线酒浆,就这样伴着血水,洒落大地。
“殷豹,只是一个开始。
陆家镖局,死了太多的人了,这一坛酒,远远不够。”
将酒具之中的酒浆倾倒大半,陆离再度提起酒具,俯视那双未曾闭合的双眼,就这般高举酒具,豪饮烈酒!
一些逸散出的酒液,伴着血水,流入陆离的脖颈,顺流而下,陆离却根本不在意,目光反而愈发清亮。
“若不是吴王府的势力,就凭你,根本没有能力做到屠戮陆家镖局。
殷豹,你想看着吴王府割下我的头颅,那你就好好睁着眼睛看着吧。
连地百城又如何,帝族封王又如何?
总有一日,我要那吴王府悉数缟素,摆做坛坛烈酒,点起根根清香。
你朝思暮想的周府我绝不会踏,你引以为傲的吴王府,我要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