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光景,很快便弹指而过。
这日清晨,陆离早早的便起了身,但却没有出门,而是在院中,静静地磨着刀。
元梦抒的弯刀自然是不会生锈的,这柄弯刀所用之材料,若不是为了供以元梦抒当时控物的需求,便是打造一柄中三品的法器都足够了。
而中三品的法器,寻常的法力境修士都未必能够持上一柄。
陆离之所以磨刀,是在磨刀的同时,蓄养自己的刀意。
他如今并没有什么杀法在身,即便有,也未必能够适应跃升三境之后的自己。
唯有阿难破戒刀,是足以直指五境乃至之上的刀法。
“李当户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也是时候去学一门平常用以攻伐的杀法了。
只凭自身底蕴,固然也足以盖压同境,但若是对上越我一境,亦或者同具上乘根本法与杀法在身之人,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弓箭方面的天赋。”
陆离手握弯刀,思绪开始发散。
就这般坐到了日上三竿之时,院落外传来一阵喧哗,陆离抬起头来,眼神眯起。
“终于来了。”
陆离缓缓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弯刀插入刀鞘之中,缓缓走出后院。
此刻,演武台上的乞儿们也都停下了练拳的架势,好奇的张望着门外。
李四从演武堂外回返,看到这一幕,哼声道:“小兔崽子们,在这看什么呢。
外面的是那位周府的三小姐绣球招亲,游遍四城,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位周三小姐眼睛也够刁的,南城西城都已经逛遍,愣是没有一个相中眼的。
东市皆是商铺,怕是不会去了。
如今来了北城,怕也是走走过场,难不成,那位凰女还能在北城跑绣球?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围观的。”
说到此处,李四抬眼望见了陆离的身影,不由地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一旁的卫芙也是心头一跳,紧张地看向陆离,轻声道:“公子,你是要出去吗?”
“嗯。”
陆离点了点头,旋即问向李四:“外面的北城百姓很多吗?”
“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在围观。”
李四咽了口口水:“若是那周小姐当真在北城抛下绣球,那人怕是会被满城皆知了。”
“一会,若是有来院中道喜,且先不要急着应下,演武堂闭门不开,不受所谓的喜讯。”
陆离闻言,眉头微皱,但还是嘱咐道:“再之后,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你们也无需慌张。”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李四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此时,不戒和尚也走了出来,望向陆离,轻声道:“你且去吧,有我在,演武堂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不戒师傅。”
见到不戒和尚,陆离心头一稳,旋即笑道:“那我就去了。
等我办完事情回来,若是赶得上的话,我们再喝一顿酒。”
自从那日元宵之后,不戒和尚就不知怎的了,一直木这个脸。
可要说是心情欠佳吧,不戒和尚与他人对话,却依旧与往昔一般无二。
而陆离虽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却因为要专心修行,故而没有时间去探寻究竟。
终于等到了今日,陆离心中想着,以不戒和尚的脾气,便是天大的事情,与他饮一场酒,却也足以让其释怀,故而笑着说出此言,许下承诺。
而不戒和尚听到陆离的话,却依旧是面无表情,旋即似乎是察觉到不对,方才回想了一下,勉力挤出了一抹笑容。
“那洒家,就等着这顿酒了。”
陆离没有注意到不戒和尚的奇怪表现,点头之后,转身出门。
徒留原地的不戒和尚思索了片刻,方才转身入了后院,进了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之内,还放着一柄镔铁禅杖。
说起来,不戒和尚与陆离初见之时,手中就持着这柄镔铁禅杖。
但之后前往慈云寺,却并没有带禅杖出门。
而后,就连陆离也再没有见过这柄镔铁禅杖了。
究其原因,一是因为镔铁虽然质地坚硬,但对不戒和尚这個层次的武者来说,却也与面团无异。
二来,却也是因为不戒和尚与陆离相见之后,便不想去忆起禅杖之后的意味,刻意的在去遗忘这柄禅杖。
但今日,不戒和尚却缓步上前,将禅杖握在了手中,缓缓抬起。
他的动作缓慢,好似举起了一件需要他用尽所有气力的器物。
可即便再怎么缓慢,这柄禅杖,却到底还是被他握于手中,高举而起。
不戒和尚望向这柄禅杖,目光之中的那一点灯火愈发跳动。
可此刻的不戒和尚,却猛地摇头,低声道:“过了今日,再给我一日的时间。”
灯火慢慢停歇跳动,不戒和尚轻舒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朝着演武堂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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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街道之上。
毕竟是神都,即便是居住着比其余三城之人加起来还要多的百姓,可其道路,却依旧宽敞至可并八马同行。
往常,这道路是怎么也不可能被填满的。
但今天,却是一个例外。
八位高抬头颅,迈步之间,甚至隐约迸发出热浪滚滚,排向四方的气血武者,正扛着一座高楼,缓慢前行。
高楼以竹木打造而成,高达八丈四尺,楼顶的雅阁,更是与寻常百姓家的房屋大小相差无几。
这般规模的高楼,即便是以竹木打造,却也依旧可以想象其沉重。
能够将其肩抗而起的气血武者,哪怕不至气血狼烟之境,却也至少要凝聚十象气血。
十象气血,放在军中,甚至可称一方校尉。
但如今,却不过只是那高楼之上,周府贵女出行的脚夫罢了。
今朝的周红拂,头戴金花八宝凤冠,身披云霞五彩帔肩儿,轻着粉黛,便已然羞煞了所有北城女子。
不知多少女子艳羡着周红拂这一身君上亲赐凤冠霞帔,也不知有多少男子畅想,若是自己能够被周红拂凤眼看重,那该是何等的光耀。
可唯有明眼之人,看出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