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藩,只是震荡的前兆罢了。”
“唯有震荡,方能起风云。”
红衣大监也笑了笑,缓声道:“大世将启,震荡在所难免,但有君上在,有公子在,有帝师在,这九州,就翻不了天。
吴王也好,周相也罢,他们自以为自己的谋划可以颠覆天下。
可他们根本不明白,在堂皇王道之下,一切阴诡伎俩,都不过是引人发笑罢了。”
说罢,红衣大监侧过身去,示意陆离先行。
陆离却也没有客气,走在前头。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宫门之前。
此刻,宫门之前已然聚拢了许多人。
大朝会之时,人人皆需穿官服,守礼节。
放眼望去,紫袍绯袍,才是常色,官服之上,虎豹孔雀,栩栩如生。
这里毕竟是神都,此处的庙堂,高居九州之上。
在文官之首,是身着一品仙鹤紫袍的周相。
而武官之首,则是身着一品麒麟袍的帝师。
在察觉到陆离前来之后,众人皆是目光各异的望了过来。
陆离也没有怯场,大步流星,步步向前,越过一位又一位高居庙堂云层之上的大员。
他每前进一步,就是许多人一生都无法跨越的距离。
但此刻,却无人敢于出声质疑。
直到陆离走到了最前之处,左手为帝师江玄元,右手为相国周相。
陆离非文非武,却反倒占据了最中间的位置。
红衣大监就站在他的身后,陆离笑着侧身问道:“大监,时辰是不是应该到了?”
“时辰自然是到了,就等着公子您呢。”
红衣大监谄笑一声,高声道:“宫门开!百官脱鞋袜,走宫道趋行入未央。
皆下刀剑,侍卫巡查,若有配兵者,斩!”
随着红衣大监的声音,宫门吱呀吱呀缓缓被拉开,其后有八名力士青筋毕露。
而大门之前,又有两名侍卫,目光如电,负责查验百官身上有无配兵。
其余百官也开始默契的退去鞋袜,唯有陆离,腰佩弯刀,直接向前而行。
两名侍卫目不斜视,头却微微低下了少许。
在陆离之后,才是慢步前行的周相与负手于后的帝师江玄元。
在他们之后,百官们目光交换,默契的选择了等待半响。
他们一旦入宫门,就要趋步而行,也即是小步快走。
但陆离慢悠悠的前行,一边走还一边欣赏着两旁的风景,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被他们给超了。
可他们谁有敢越过陆离前行,不要命了不成?
如今大离朝堂之上,谁人不知,陆离是景元帝眼前的红人,红的发紫,红的发黑那种。
甚至,已然有流言说,陆离就是景元帝遗落民间的帝子!
而且这流言,居然还甚嚣尘上,未央宫中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甚至还在推波助澜。
未央宫的默许,让看起来荒谬的流言,多出了几分意味。
直到陆离走在这宫道之上已然看到了未央宫前殿,也即是朝会之地时,宫门前的百官才以趋步前行,正好卡在了陆离入前殿之时,跟了上来。
殿中玉砖铺地,洁白的可以映照出人身来。
陆离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走在这洁白的玉砖之上,一路走到了尽头,那高高的阶梯之前。
高高的阶梯之上,景元帝坐北朝南,目光微微垂落。
待到百官悉数入殿,让他们惊愕的一幕发生了。
景元帝居然摆了摆手,而后陆离点了点头,竟然径直坐在了阶梯之上,转过身去,同样面向南方,面向群臣。
“君上这是做什么!”
百官心中疯狂的呐喊,坐北朝南是一个好意象,而若是放在朝堂之上,那就是南面称孤!
天无二日,方能称孤道寡!
心中再怎么呐喊,却到底是无人敢于开口。
景元帝又看向红衣大监,缓声道:“有奏章出班,无事朝散。”
红衣大监又微微侧身,将景元帝的话再度复述了一番。
以往此时,百官应当争前恐后的出班奏章,但此刻,未央宫中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所有人都看向了坐在阶梯之上的陆离,陆离也静静的看着他们。
直到他们的目光下意识的闪避,甚至垂首不敢直视之时,陆离才收敛了目光,缓声开口道:“臣,有事要奏。”
“佛国佛子,南国离皇,演武堂主,有事请奏!”
红衣大监再度赞诺,不敢直呼陆离之名。
景元帝也微微点头,开口道:“准!”
红衣大监高声道:“准奏!”
陆离伸了个懒腰,缓声道:“臣所奏之事,与吴王有关。
昨日,臣回返神都之后,收到密报,吴地吴王,受奸人蛊惑,犯下罪五桩,意图谋反!”
哗!
朝堂震动,齐齐望向陆离,而景元帝藏在十二旒白玉珠串冠冕之后的面容也是勾起一抹笑意:“罪五桩,是哪五桩?”
“其一,私铸铜钱。
其二,贩卖私盐。
其三,境内无税,收拢人心。
其四,境内无法,收拢罪徒。
其五!”
陆离将目光望向周相,轻声道:“吴王义子殷豹,身具备北匈蛮供奉血神之神眷。
还有以生民血祭百姓,成就己身之念,臣当初将其斩杀之时,吴王还欲颠倒黑白,派遣吴地虎狼,猎杀于臣。
幸得君上庇佑,臣才得以安然无恙。
如今旧事重提,却是希望君上彻查吴王吴地以及吴王义子。
本来准备从神都之中另一位吴王义子殷虎着手,却不曾想听闻殷虎带着他的妻子,周相长女,连夜赶往吴地,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