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皆传吴王必反,是因为当初的棋盘案,吴王无后,才会有心谋反,暗中积蓄力量。
可实则,其早有不臣之心,只是一直未逢良机。
臣今日上奏,不是因为与吴王之私怨,而是为大离,请君上裁决。”
棋盘案!
这个字眼一出,在场的百官又是齐齐心头一跳。
这一案,乃是景元帝旧事,本是其少有的黑点,如今却在朝会之上公然提起。
当初原本尘封的旧事,也要翻案了吗?
“棋盘案,的确是当初的朕有些冲动。
纵然吴王世子骄横,欲与朕平坐,却也不该将其砸死。
这件事情,的确是朕对不起吴王。”
景元帝缓声开口道:“但吴王其余诸事,却非棋盘案可以揭过的。
按你之所想,应该如何?”
“文帝贤德,使其不朝,君上贤德,不计旧事,任由坊间编排。
但若是任由吴王如此,则吴国便非国中之国,而是当真裂土为东帝了。”
陆离缓声开口道:“臣之所想,与周相一般无二。
当召吴王入神都,使其朝奉君上,自陈其罪,请求君上宽恕。
另削夺豫章,会稽二郡,派驻太守,将铜矿,海盐过往所收敛之钱财悉数收回。
并将其境内,所有不法之徒,悉数逮捕追回,依法而判,以正律法。”
豫章,会稽二郡悉数收回!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暗道一声好狠。
且不说豫章,会稽二郡如今坐拥千座矿山,沿海的制盐火炉也是现成的,这是直接将吴地最富庶的两郡给收拢了。
单单就是豫章,会稽二郡的地,就足足有二十余城,占了吴地五分之一的国土,数千万生民。
还要收回聚敛的钱财,到时候,也确实无需在意吴王减免赋税了,吴王这时候再减免赋税,那就不是收买人心的,是真的仁心。
至于那些不法之徒,若是被追回,依法而判,杀个人头滚滚,不仅正了律法,吴王的面子也就被踩在地上了。
这么多年所聚拢的人心,以及立下的吴王威严,不知离帝,只知吴王,也就是一句笑话了。
“吴王不朝,毕竟是先帝赐下的恩宠。”
景元帝轻声开口道:“吴王朝拜,就免了吧,自陈其罪,也没有什么意义。
其余的,就依照爱卿所说的办吧。
削夺豫章,会稽二郡的诏令,就由周相起草,立时发往吴地。
刑部则负责统计这些年消失无踪,无法追查的通缉名单。
待到吴王认罪,发往吴地,一一照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若是吴王不认罪呢?
周相与刑部尚书一并上前领旨,可却也无一人敢问出这个问题。
景元帝再度开口道:“有奏章出班,无事散朝!”
红衣大监再度重复了一遍,而这次,未央宫前殿之中,却陷入了久久的寂静。
最后,景元帝摆了摆手,缓缓起身,红衣大监连忙上前搀扶。
“既然如此,那就散朝吧。
朕要去后殿歇息了。”
“恭送君上!”
百官齐齐拜倒,山呼君上。
陆离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帝座,旋即也施施然的走出了未央宫前殿的大门。
在他之后,江玄元神火分身消散,而周相则避开了所有想要问询的人,也径直回了府邸。
周府之中,周相独自一人走入了书房之中,斥退了所有下人,并且明令禁止,所有人不得打扰之后,方才端坐于书桌之前。
过了半响,他才从暗格之中,取出了一面小巧玲珑的镜子。
指节叩击之下,镜子对面,居然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怎么这么早就寻我,殷虎他们不是才刚刚出发吗?”
对面的那道身影,虽然同样苍老,但声音却洪亮无比,虽然看不清长相,却隐约能够看得出来十分健壮。
“不早了,景元帝比你想象的还要果断。”
周相将今日朝堂之上的诸事,复述了一遍。
镜子对面的身影也沉默了半响,才冷笑开口道:“所以,他是定下了这个叫陆离的小子了?
当初是他杀了我的亲子,如今又是他的儿子杀了我的义子。
还妄想将一切罪责,压在我的身上,削夺我的封地,简直就是做梦!
既然他不仁,那也就别怪我不义了。
你那边开始联络东海吧,我现在就动身,先去齐地,寻胶西王。
胶西王也被景元帝削了封地,早有旧怨,只要同意,齐地诸王与他一母同胞,也不会坐视不理。
再加上先前被削藩的楚王与赵王,便可着手发兵了。
这期间,东海之策,应当也酝酿的差不多了。”
“赵王无所谓,胶西王所代表的的齐地与楚王,却是必须要争取的。”
周相认真道:“齐地有兵仙传承,若是没有齐地御兵之法,你就算是聚拢再多兵卒都是土鸡瓦狗罢了。
而楚地的那一道意志,则是能否抗衡帝师的关键。
没有这两位的支持,你且不可起事!”
“你放心吧,若是连我都要被削夺封地,又有谁能够幸免?
他们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一日日割肉,早晚要被景元帝吃完。”
对面的身影缓声道:“倒是你,可千万不要掉了链子。
大义,可就靠你来争取了。”
“只要你同意龙族的请求即可。”
周相缓声道:“景元帝绝不会同意龙族的要求的,两相对比,他们自然会选你。
届时,九州暴雨不绝,景元帝获罪于天,当有吴王起事,清君侧,斩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