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睡得极好极好，只不过快天亮时，东面又传来两三声轰隆塌房声。

随后有哭叫声吵嚷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平静。

有人在小花坛那边嚎叫“杀人啦抢东西啊！”，很快就没了声音。

谢凝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

宋友爱敲敲门走进来，“凝凝，妈下去看看，好像出事了。”

谢凝看了眼手机，九月十八号四点五十五分。

“我跟你一起去。”谢凝胡乱抹抹脸，跟妈妈一块儿下楼出门。

母女俩沿着花坛往人声吵杂处走，好好的绿化带内，到处都是死老鼠。

俩人拐个弯，就到了九十八栋附近。

旁边九十四、后面九十二全都倒塌了，据说老鼠是从地下水管中一拥而入，就像攻占八十六号那样，一夜之间将九十四、九十二给团灭。

有不少人在九十四九十二栋周围捡漏，看到什么捡什么，一言不合就掐起来大打出手。

九十八栋朱慧珍婆婆白着一张脸，跪在门口花坛前，就像是一名虔诚的信徒，对天拜拜对地拜拜，不停地拜。

九十八栋几乎是被前后夹击，旁边与后面两栋楼都倒了，他们却十分幸运。

九十六栋的陈娟阿姨也学着朱慧珍婆婆拱手拜祷，口中喃喃念叨，“我们家都把水管子堵上的，应该堵上啊，堵上就进不来了。”

谢凝一抬眼，就见那名白长裙女生，扶着手脚发软的钟家小姐从九十八栋门口出来。

钟小姐脸色惨白惨白，不停出声埋怨兄长钟士冲，“全都怪你，要不是你们十四号那天起不来，我们早就跟着军方到安全区落脚了。”

钟士冲也十分恼怒，“还不是你要化完妆再出门？”

钟亚媛跺了跺脚，咬唇埋怨地看了哥哥一眼。

宋有福带着大儿子宋广走过来，安抚着大家，“九十六九十八的，你们要是住着感觉不安全，就先到我们五十九号来吧。反正也就凑合一天，明天部队就来了吧。”

谢凝和宋友爱同志面面相觑一眼，真没想到三舅公还能这样自找麻烦。

“老三，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宋大功与婆娘王翠跑过来喊，“我们可是一家人，九十七住的也危险，你们应该先接纳我们。有多余房间再安排别人。”

宋有福尴尬地看了眼自家二哥，“那我们商量商量吧。”

“柏良哥哥，你可以到我们家来住啊。”李想像个花蝴蝶似的跑过去，朝一名年轻男子抛了个媚眼。

那男人却转过头对谢凝笑了笑。

李想顺着男人的目光转脸，看到谢凝和宋友爱站在花坛边上，忍不住狠狠瞪了谢凝一眼。

谢凝莫名其妙，拉着妈妈上前，在坍塌的九十四栋旁边转悠。

两个成年男人为了废墟中一包苏打饼干，已经打了起来，旁边不少人拉架，有点拉不住的样子。

谢凝目光一顿，她似乎看到废墟下毛茸茸的手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