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老夫正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在来人打量康大夫的同时,大夫也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彪形大汉,似乎想从他那冷漠的目光之中看出点什么。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来抓药的?”康大夫又补上了一句道,在他看来,踏过那道门槛的人无非是这两个原因,特别是他不熟识的人。
“我是想问你点事情。”大汉神情冷漠,声音也冰冷,感觉有些不近人情。
他的话令大夫有些摸不着头脑,显然眼前这个大汉并非是五斗米镇的人,因为小镇上的人他即便不能称得上全部熟识,却也至少都打过照面,可是眼前这个人他完全没有印象,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完全没有小镇人的那种朴实和满足的情态。
“你请说,只要是老夫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康大夫不再看着来人,而是回过头弯下身子继续他未完的活计。
“我想跟你打听一个孩子。”大汉的目光越过老头弯下的身子,望向里屋,因为此时那里发出一些锅碗碰撞的声响。
“哦?”大夫觉得更加惊奇了,他不自觉的再次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来望向眼前的大汉,他不得不再次细细的打量此人,注意到他望向里屋的目光,康大夫再次说道,“那是我的小孙女正在做晚饭,不知你想打听的是哪一家的孩子?”康大夫再次回到原来的议题之上。
“可否借一步说话。”大汉的目光依旧落在看起来有些黑暗的里屋。
“不妨事。”康大夫会意,他轻松的说道,可是在心里却难免犯起了嘀咕,究竟是什么事竟要如此神秘。
大汉却不回话,依旧冷冷的看着门口,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看起来年岁还很小,至多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她本来做出要喊什么的样子,可能是她的爷爷吧,可是看到院子里有陌生人在场,话到嘴边便止住了,此时,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在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陌生人也正望着他。
“清若,你先进去吧,爷爷马上就回来了。”康大夫也回过头来,对小姑娘说道。
这个叫若水的小姑娘十分听话,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便又回到了里屋。
“既然如此,那我们去门口吧,我刚好有些药材要拿到湖里清洗。”康大夫见来人如此坚持,便提议道,同时俯身去拿一个背篓,那里所装的是他一个半天在山里转悠的成果。
老头走在前面,大汉跟在身后,来到湖边之后,老头果然践行他的话,只见他轻熟的将背篓里的药材倒在一边,随即便在水里清洗起来,激起阵阵的水波,慢慢漾开去。
“现在你可以说了。”老头一边洗着手里的一支野山参,一边对一旁冷眼而立的大汉说道。
“我要打听的孩子。”大汉顿了一顿,继而说道,“他有着一双紫色的眼睛。”
一听这话,大夫先是一惊,不自觉的顿了一顿手里的动作,继而又恢复了正常。“这位客官真会说笑,每个人的眼睛都是黑瞳白仁,哪有人会长着一双紫色的眼睛。”
然而他的这一举动却并不曾逃过那双冷漠的眼睛。
“我知道你为他诊治过,我想知道是什么结果?”大汉并不理会康大夫的话,直言道。
“事关患者隐秘,请恕老夫无可奉告。”康大夫似乎默认了,他继续手里的活计,他甩着手里的药材,激起片片涟漪,也溅起阵阵水花。
沉默就如同眼前的水波一般,慢慢的漫延,漫延。
大汉的目光冰冷,阴沉而且空洞,内里深邃而不可测。
“如果没有其他事,你可以走了。”大夫没有回头,他背对着大汉说道。
“你似乎还不明白眼前的形势。”大汉的声音同他的目光一样冷漠。
似乎明白大汉的言外之意,康大夫回过头来,看了他身后的陌生人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他全身冰凉。他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脸了,只有一双亡灵般的眼睛正在同他对视,而从他眼睛里看到的是无边的黑暗。
“你的小孙女,她很可爱。”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想怎么样?”康大夫已经站起身来,同陌生人对面而立,奇怪的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竟没有感觉到害怕。
“我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大汉的目光之中不带任何感情。
“你会如愿以偿,只要你保证。。”大夫的话没说完,便被大汉抢断了。
“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不会伤害她。”大汉做出了保证,至于这保证有多少分量却无人能知,只不过此时除了相信,可怜的大夫已别无选择。
“他是东胡巷杨家的孩子,他的父亲叫杨稀。”康大夫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一声叹息表达了太多的东西,有无奈,有愧疚,或许还有乞求原谅的意思,因为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陌生人‘来者不善’,如果说眼前的大汉来打听是为了与人为善,那他不是相信的。
“他的眼睛是紫色的?”大汉的双眼微皱,显然这是他所希望得到的东西。
老大夫没有说话,他闭上双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替他诊断过,那结果如何,可曾是得了什么病?”陌生人既不显得惊奇,也不显得意外,只是同一表情的说道。
大夫摇了摇头,表示否定,似乎此时他连开口说话都觉得累。
“你确定?”似乎这事对眼前的大汉而言格外重要。
“如果我连这也无法确定,那我就枉称大夫了。”老头睁开闭着的双眼,显然对这令人不快的陌生人的怀疑感觉到气愤,他的话语之间无不流露着这同样的感情。
大汉没有开口,显然在思索着什么,只是目光却不曾离开过眼前的大夫。
“我替他诊过脉,他的气血非但不比常人弱,而且还远远强过他这年纪的正常情况,就好像有一股不知名的血气侵入他的体内,在他身体里乱冲乱撞,他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而且他的身体也无法承受,所以才会昏迷不醒,还有最奇怪的,就是他的眼睛是紫色的。”康大夫述说着当时的情形,这是他行医多年来所碰到过的仅有的几次令他无法理解的事,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时不时的还会令他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