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只低着头,看不出脸上表情。
曹奉琳的表情舒展,径自去案几边坐下,雪娘立刻上前斟满一杯酒。
曹奉琳斜乜了雪娘一眼,拈起酒杯对潘五郎道:“五郎的心意曹某省得,你放心,那卢家去到州衙上告的人已经被我派人看管起来了,是监禁还是流徙就等我回去看吧。”
潘五郎冲曹奉琳躬身行礼:“多谢曹爷。”
卢家本是楚邑一户薄有资财的中等之家,因家中一处庄宅被潘家请去堪舆先生认定妨了潘家的气运而遭祸,最终闹出了人命。
卢家自是告到官府,可蒋县丞与潘家早就沆瀣一气,卢家长子反倒落个诬告之罪,白挨了一顿责打。
卢家余人气不过,便向州衙上告,可潘五郎却早托了曹奉琳,卢家自然连登闻鼓的边都没有摸到就被控制起来。
曹奉琳尽饮杯中酒,扬眉对蒋县丞道:“你一直忧心的事也有了结果,州衙不久前就收到了相关宫门抄,圣人已下制——‘东京及河南、北应受贼胁从属伪官并伪出身,悉原其罪,一切不问’!”
这就是说,皇上决意不问那些曾经在叛军占据时出任伪职的官员了!
蒋县丞闻言大大舒了一口气——叛军占据河南道期间,身为楚邑县丞的他乃至本州刺史,几乎第一时间便投了叛军。
光复后他一直担心朝廷清算他们这些倒戈之臣,没想到今天终于等到消息落地,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蒋县丞向京师拱手一礼:“圣人英明!”
曹、蒋、潘三人复纵情谈笑,这时有家丁向潘五郎禀报:“五公子,徐司佐在外求见。”
潘五郎疑惑看向蒋县丞:“他来干什么?”
蒋县丞眉毛抖了抖:嚯,这徐柏兴还没放弃呢?追着巴结到潘家来了?
他咬了口果子,道:“听他进来说吧。”
第二天一早,崔元庭没有升堂,而直接穿便服带着灵府直接去了米市。
可是……他侧首打量身边跟随之人——徐灵府仍是昨天的打扮,五官也很熟悉,就是哪里不一样了。
嗯……眉毛粗黑许多,肤色也暗黄了些,肩膀和腰都宽了几分。腰上还佩了一口剑!
“你这是?”崔元庭的目光在她脸上探寻道。
灵府笑着拍了拍腰间道:“早上去脂粉铺买了些东西,略微‘装饰’了一下。”
原来如此。
这女孩如此敏慧,一步一步学着隐藏自己,如今看着就是一个清秀的少年模样。
崔元庭微微一笑。
他们一路来到米市,情况和他预计相仿,几家米行都摆出了米,果然是一千文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