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立秋时节,白帝城的炎热似乎仍然没有退去,今年的江州迎来了一片丰收,满地里都是金黄色的稻谷,唯有城内,只有一片白色,人与人的悲欢似乎并不相通,就像城内与城外,俨然如同两个世界。
“恭迎陛下归天!”伴随一声长呼。三军将士齐齐高呼相印。
诸葛亮自率领一众文官,赵云率领一众武官,跪伏相送。
李显自是不必例外,自从那日从赵将军府上出来,领了一个屯长之位,这个屯长相当于后世的百夫长一样,不过他这个屯长,却是个虚的,武官全部以军功论职,战场上没有杀敌斩首之功,即使是个将军,大家都不能服你,等他到自己的兵营时清点才知道,这一屯除开伤员,只有四十多人,这些还有一半是没有上过战场的预备兵。
今日他带着自己本屯士兵,跪迎发丧。哪知旁边一军士以一种极其低沉的声音说道:“将军将军,听说你见过丞相?丞相长啥样啊?”
李显闻言,也是悄悄答道:“见是见过,我没敢抬头,一直跪着,没看到他正脸。”
“那叫个毛线见过丞相,我听街坊们说过,咱们这个丞相是一等一的帅哥,俺还好奇,大家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还能帅成啥样。”那军士憨憨的说道。
“你叫啥?是我部的吗?”李显问道。
“将军,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田大力啊,就是你部的。”那人又憨憨说道。
李显这才看清,分明就是那日推自己回来的田大力,便下令:“那你闭嘴!”李显明白此时肃穆场景显然不适合在此处言谈过分。田大力只得乖乖闭嘴,静待丧礼完毕。
跪了有半日有余,丧礼毕,随后大军开拔。
跪了半日的李显,加上腿伤还未完全好转,在田大力的搀扶下上了马,聚集本屯士兵,一路跟去。
“赵将军有令,令李显部在左侧开拔,与扶柩军士平齐。”
“得令!”李显拱手道。旋即招呼本屯兵马上前。
李显到了部队左侧方才知道,原来是赵云将军亲自领的扶柩士兵,令他上前自然是要见他。
“李显,被你说中了,曹丕真的起了三路兵马伐吴,不过都不了了之了。”赵云率先说道。
“将军,曹丕此时乃是像东吴示警,好让那些鼠辈知道厉害。”李显拱手道。
赵云微微颔首,问道:“李显,你有字否?”
李显只得摇头,答道:“在下一兵卒,若无赵将军之提携,早死于夷陵,何来有字?若赵将军不弃,还请赵将军赐字。”
赵云微微一顿,便再次问道:“你知道我给你的兵马原来都是何人部下?”
李显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赵云叹了口气:“皆是黄汉升将军部众,老将军于富池口被潘章伏击,死伤过半,然这些军士皆是一等一的好弓手,你既然与此队有缘,我就给你起个字吧,你看汉兴如何?”
李显心念微动:“谢将军赐字!”
“汉兴啊,我有二子皆不成器,看你言谈颇有见识,如若以后居高位,还请不要使他二人陷入朝堂,安心终老做个农夫也好。”赵云叹道。
“赵将军提携之恩,必当报之!断不敢忘今日赵将军之言。”李显答道。
赵云微微颔首:“我部军马以军功论职,他们多少有些不服气与你,此番回了成都,若如你所说,你就随我一起去阳平关阻击曹真,让你的部下瞧瞧,你也是不输黄汉升的将军。”
李显拱手道:“是。”心下暗暗叫苦,这起点有点高啊,黄汉升何许人,放到整个三国能进前十的将军,你当我带的一队狙击手啊,我这都是最原始的弓兵,还有一半新兵蛋子,阻击曹真,莫说曹真了,人家可是拓通西域的名将,要不是遇见诸葛亮,人家也是青史留名的好嘛。当下只觉得头皮发麻。
“给你的屯起个名,从汉升将军手里接过来的,别让它失了气势,这个你自己来。”赵云说道。
“是,将军,且容我想想。”李显脑海里疯狂搜索关于黄忠的一切,史书说他定军山一战摧锋陷阵,所向无前,心念一动:“不如就叫摧锋营。”
“好名字!以弓矢摧其兵峰,就以摧锋营为你部军名。”赵云颔首道。
“赵将军有令!李显将军部,以摧锋营为军名!”传令兵纵马疾驰传令而去。
哪知传令兵刚一传出,便从军中传来阵阵啜泣,不少军士捶胸顿足,哀声一片。
赵云往摧锋营这边看了一看,再看了一眼李显,李显立时明白,便打马走到军中,问道:“众将士何故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