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放了把大火,但东胡营盘中可是有着足够供给十万兵马的辎重物资,就算烧了不少,剩下的也是大丰收。
箫元常如数家珍:“收缴战马、甲胄、金银绸缎......只待陛下分配。”
“朕只取三成金银,宫中不留半分,尽数替朕分予战死将士。”
“另外在城门前立一座墓碑,写上战死将士姓名,早晚祭拜,再在另一侧立一座空碑,与墓碑相对。”
“就让他们盯着朕。”
刘恪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朕之功过,任由后世评说,若朕所为有愧于汉室,只管叫这万千汉家忠勇之魂,聚于九幽之下共讨!”
霎时间便沉默了。
其实众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弑父杀兄篡改遗诏的事情,想尽力淡化影响,没想到皇帝自己提起来了。
不仅提了,还发下毒誓。
刘恪感受到众人的不解,目光远望,轻轻地笑道:
“这个世道,又有几人能够看得清自己。”
“你我君臣,只要做好眼前的一切,为汉室尽心尽力,求一个问心无愧即可,至于世人如何看待,那便等着后世史书吧!”
刘恪将此事一带而过,弑兄杀弟他是不在乎的,无字空碑也不过是临时想到,刷刷名望。
至于弑父杀弟是真是假......
重要吗?
“余下甲胄、马匹、兵刃,朕属意扩军,从岳少保的禁军中,分出一万兵马。”
“其中五千,交由老将军,老将军再从民兵之中,补足万人之数,加以训练。”
“另外给朕备上一千副东胡制式兵甲,不需要太完整,全都要残破沾血的。”
箫元常不太清楚残破的兵甲有什么用,不过都不值钱,没问题。
但扩军一事,就得多问问了。
“陛下,扩军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即便开了粮道,粮草依然算不上充足......”
刘恪摆了摆手:“元常无须困扰,另外还有五千兵马,交由朕新任的执金吾,自然能解决粮秣困局。”
执金吾?
众人不得其解,这可不是一个小职位,担当京师巡守,且手握兵权,至关重要。
既要足够忠心,又要能力过硬,朝中真有适合的人吗?
刘恪笑呵呵的将《治民疏拿出:“诸卿且看,这便是朕的执金吾所奏。”
嘶......
喝得半醉的典褚,都被惊得一阵清醒。
治民疏直言不讳,攻击的地方都在要点,叱责了世家贵族,还狠狠骂了一通先帝。
不过刚猛之际,还有些机智,毕竟不是说的当朝皇帝。
而且还替当今天子浅浅洗白了“弑父杀兄”、“篡改遗诏”的谣言。
谁都不知道这事情是真是假,要说是真的吧,偏偏刘堡和世家贵族还勾结了东胡人,哪有汉室正统勾结东胡人的道理。
可要说是假的吧,又有血书,而且先帝和故太子,死的也确实很蹊跷,民间也有过传闻。
谁也不知道真相,谁都有理。
然而将先帝痛批一通,把世家贵族的德行曝光于野,树立一个负面形象......
人们自然而然,带入了偏见,对这个群体所说的话,心存疑窦。
即使抛开这些,只从内容上来看,岳少谦也极为认可,不由得拍案叫好:
“此《治民疏直言真相,实乃一剂猛药治病,忠君爱国爱民,莫过于此,且直切关键之处。”
“正所谓官当其职,尽其事,直言进谏,匡正厥失,为本职,凭此一书,足以当得执金吾!”
“哈哈哈!”刘恪轻笑几声:“此人可正巴不得你们这样想哪!”
就贾无忌的性格,这封《治民疏都是带着目的的,就是赤果果的在站队。
直接表明他要和世家门阀往死里干,要当皇权死忠,当个孤臣。
而刘恪打定主意要抄家夷九族,牵连众多世家门阀,自然得死保贾无忌这把刀。
“这老狐狸,真是滑头啊......”
不过《治民疏确实是一把好刀,一把架在所有世家贵族颈脖上的一把好刀。
“朕决议在明日朝会上,与朝武共商此事。”
好!
赵宁心神激荡,这封奏疏明显针对世家贵族,顺平侯一脉因为世家贵族险些绝嗣,自然是双手双脚赞同。
只是他年纪还小资历不深,不敢表露太多。
箫元常则明显考虑的多一些,眉头紧皱有些担心:
“此奏疏利国利民,可会不会......激进了些?”
“激进?”
刘恪充耳不闻:
“今天他们敢造反另立新帝,明天就敢自己当皇帝,朕不激进,激进的就是他们了!”
岳少谦、箫元常、典褚、廉汉升、赵宁,这五个里头只有箫元常的出身,算得上世家大族。
但箫元常是个有大局观的人,刘恪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也不过多担心,今晚本来就是庆功宴,顺便托个底而已。
“接着奏乐接着舞,明日再议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