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陈伏甲还是道:
“陛下既然早有剿匪之心,为何还要与贼寇结为兄弟?”
“若是直接剿匪,将士们必然二话不说,提刀就上,这结为兄弟,立下君子之盟,反而让将士们有所顾忌,甚至还会觉得陛下......”
“怎么?是会觉得朕背信弃义吗?”
刘恪颇有深意的望了眼陈伏甲,缓缓道:
“激一激,逼一逼。”
陈伏甲心有所感,道:
“陛下是想......”
“爱卿退下吧,和将士们一样,去歇息歇息,三军将士,就属你在船上最为狼狈。”
陈伏甲退下,还真放宽了心,玩儿去了。
沙滩上士卒们也都敞开了玩耍。
一个士卒摸了摸脸颊,扇了自己一巴掌:
“是真的陆地?!”
其他士卒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心中也是无比兴奋:
“陛下对咱们可真好,减轻了训练不说,还准许咱们私自下海。”
“就是,今晚看谁抓的鱼多!”
就这样,将士们都玩开了,好好一个营帐,变成了摸鱼赛场。
一天、两天过去。
将士们都松懈不少,同时和陈伏甲预料的一样,军心思变。
他们是官兵,在海上行劫掠之事,如贼寇一般,即使劫掠的是海贼,未免也有些不当人了。
自董仲舒提出,仁义礼智信五常之道,已有数百年,早已深入人心。
不过所有士卒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明说,毕竟劫掠也是皇帝下的命令,总不能去说皇帝的不是。
只是这海上劫掠所带来的后遗症,就如同阴云一样,一直浮在士卒们心里。
第三天夜里。
刘恪没睡。
他觉着今夜天气干燥,将士们又心生懈怠,火烧连营】在身,营帐很容易着火。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一道凄厉的声音,响彻了大营:
“啊……走水了!走水了!!!”
那八百御前侍卫与典褚反应最为激烈,第一时间醒来。
眼前这营帐起火的一幕,和那夜地道偷营放火时一模一样!
“我的鱼!”
“我的珊瑚!”
“我的珍珠!”
军中哀声四起,将士们纷纷醒来,因为没有意识到敌人,所以他们只是在悲痛而哭。
这些鱼啊、珊瑚、珍珠什么的,可是他们这些天劳动所得,还有海上劫掠海盗时,所分得的一些封赏。
这把火可是要了老命!
将士们一个个猛地冲向帐篷外,去海边取水救火。
有个小卒扇了自己一巴掌,无助地瘫坐在地上。
整个人都失了神:“这是真的吗?”
士卒们也纷纷哀嚎着。
这大营怎么就突然烧起来了呢??
刚睡醒,迷迷糊糊的陈伏甲瞬间明白过来,不由得在心头大呼,果然如此!
“我军在海上连日作战,早已疲怠,陛下下令让将士休息玩耍,又降低训练强度,是为了恢复体力。”
“所谓的结义,定下君子之盟,也不过是为了麻痹岛上海盗。”
“而这营中大火,定是陛下所放。”
“将放火一事推脱给岛上的海盗,便不用顾及什么道义,反而还能激发将士们斗志。”
“如此,必然能大胜而归,最大程度减少将士们的伤亡!”
“陛下果然妙计!”
陈伏甲并没有考虑过将士们会怀疑。
毕竟这些日子里将士们都开始反思海上的劫掠行径了,自然对成天劫掠的海盗,没什么好感。
海盗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实在太正常不过。
而且以正常人的脑子,跟不会想到有人会自己在自己的营帐放火。
陈伏甲当即疾声厉色道:
“这群海盗实在是可恶!”
“既然已为兄弟之盟,却趁着我军疏忽之际,趁机烧营!”
“本官未有提前布防,致使将士们损失良多,实在是大意了!”
“将士们,血债要血偿,这次的损失,咱们要从海盗们的老巢里找回来!!”
刘恪在中军帐中,望着陈伏甲。
陈伏甲做的没错,他确实要借着这把火,激一激将士们,从而围剿海盗。
但并非仅此而已,还有更重要的事。
而此时,孙直恩与蒋泰算着时间,大汉将士已然放松防备,恰好带着一干弟兄,准备袭营。
半路望着远处营帐大火,更是心喜几分,直呼老天助我,催促着弟兄们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