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玉说道:“侯爷都如此说了,各位不必拘束。老夫先谈谈心中所想,议和于国于民有利无害,这蛮族屡犯我境,实为痼疾,但南疆路远,我军想要彻底征服极为困难,而蛮军又来去迅捷,要想趁其主力集结、全歼其众也非易事,若是能和睦相处,往通商贸,将极大的提升我大齐国力。”
秦占雄轻咳一声,清了清嗓,说道:“穆将军真知灼见,末将佩服,只是蛮族屡犯边境,这十余年来,侵扰不断,今日求和未必是真,虽然于乌陵重创其军,但嘉武、江阳两地蛮军主力尚在,若是轻易放其归去,用不一年半载便又会卷土重来!”
秦占雄作为军中宿将,说话自然也极有分量,此时侃侃而谈,倒也句句在理。
王简向来是拥护穆子玉的,见秦占雄持有不同意见,便开口道:“以末将对蛮军兵力、粮草、军械等各方面的打探了解,这强巴应是真心求和。”
秦占雄向来不喜王简,低声讥讽道:“无知莽夫、拍马小人。”
王简闻言恼怒,只因有姜白华在场,不好发作,便继续说道:“蛮族此次大举进犯,所依仗的便是声东击西、奇袭乌陵的谋划,以求直接击穿我军腹地,瓦解我军士气、速战速决。而今奇袭乌陵成为泡影,更是损兵三万众,对蛮族来说损失不可谓不小,其进军嘉武、江阳两地的主力也折损四万余人,所以末将敢说,强巴是担心拖延日久粮草不济,怕主力尽失,想尽快抽身。”
“哼就这么几个人,便决定是战是和,是否太过草率了?”秦占雄颇有微词。
秦占雄背靠丞相,言语间自是不怕得罪人,这南齐朝堂暗涌不断,齐王、丞相、大将军三方势力互相牵制,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穆子玉见姜白华面色不悦,急忙接过话去,说道:“说到乌陵,亦校尉可以说是居功至伟,若是乌陵有失,被那蛮将索朗打开东南门户,此刻我等怕是已腹背受敌、无力回天了。”
“好了!三位将军所说均有道理,但继续交战对我大齐毫无益处,眼下局势,谈和方为上策,既然蛮族主动提出,本侯认为当顺势而为!不过也要提防蛮族使诈,各部不可懈怠,须严防蛮军偷袭。本侯之意,不止与蛮族和谈,更要恩威并施、与之交好,保我西南边境百年无忧,毕竟北周才是我大齐的强敌!”姜白华不容反驳地说道。
姜白华白了眼秦占雄,继续说道:“蛮族使者尚在营中,既如此,便定下和谈之策,待本侯上报王兄,和谈一事便由朝堂那些文人来办!”
此时看来,姜白华和穆子玉早已定了谈和的主意,将诸将召来无非是走个过场,告知众人一声而已。
南齐隆武十四年二月底,朝廷赵侍郎一行人抵达汤廷山大营,与姜白华、穆子玉一同接洽和谈事宜。
蛮族大军已撤往南疆,仅有数百人的使团留在此地,双方已是定于十日后正式交涉。
本来强巴已经顺利退军,料想齐军也不敢追入南疆,保存实力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想再与齐国和谈,只等来年各洞休整妥善,再叩边犯境,掠夺蜀地财富。
可索朗鼓动各洞首领,力促和谈一事,强巴无法,只得派人与南齐一会,说不定也能谈出好处来。
这段时日亦天航等一众武将倒是闲得无事,大军驻防却无战事,每日只是操练兵马,还好青城派、绝刀门众人一直留在此地,廖玉衡、凌清霜、冉云瀚等人经常来找亦天航切磋武艺,又逢上官律、刘卿元两位前辈在此,早已搁下的刀剑合璧又提上日程。
唯一让亦天航不是很称心的便是姜白华和公孙自在,姜白华还好,只是经常找他喝酒,而公孙自在这老头跟狗皮膏药一般,天天往亦天航这跑,蹭吃蹭喝、死皮赖脸的借钱,亦天航被他折磨的人都消瘦了不少。
凌清霜和冉云瀚看出了端倪,这青城的明珠岂能容忍心上人被一老头“欺负”?这二人不知使了什么办法,公孙自在竟是跑肚窜稀半月有余,好好一干练精明的侯府门客被霍霍成路边乞丐一般。
关于蛮将索朗会使绝刀奔雷式一事,上官律与刘卿元也早就跟亦天航谈过,这事如同寂静的黑夜里突然炸响一声惊雷一般。
刘卿元虽是早就听邢宗良说过,如今再听亦天航说来却仍是不愿相信,上官律经过深思,信了五六成,还好这两位都是久经风雨见过大风大浪的江湖老人,遇事极为沉稳,并未急着去找冉行舟对峙,而是约定暗中探查,若是冉行舟有叛国之举,早晚会查出蛛丝马迹。
刘卿元早前得知爱子恐非唐门所害,此刻又知晓相交半生的掌门师兄有通敌之嫌,心绪自是烦乱无比,甚觉这蜀地的暗流可是不小。
汤廷山大营西十数里,山下林边,蓝天白云、翠玉葱葱,草木清香扑面。今日亦天航难得摆脱了姜白华,却又被廖玉衡、凌清霜、冉云瀚三人拖了出来,四人寻到这僻静地,习武谈天好不自在。
亦天航与索朗两次交手落败,已对自己的武功不再自信,山字上等虽然可以傲视同辈中人,但充其量也只是江湖中下的水平,精进武学迫在眉睫,怒麟纵横剑一时半刻拿不到手,即使剑诀在手也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眼下能够尽快提升的只有刀剑合璧和洗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