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员外大惊失色,忙叫:“哪个莫姑娘?”
“自然是莫云潇莫大姑娘了。”仆从答复。
“啊?”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直接从座位上翻倒在了地上。“哎呦老爷!”仆从也吓了一跳,急忙将他扶起。
“莫云潇!莫云潇!她……她不是被关起来了吗?”他惊慌失措,说着:“她一定是来索命的!她一定是来索命的!”
莫云潇“噔噔噔”上了楼来。她将帷帽一摘,笑道:“我还没有死,怎么会来索员外的命呢?”
“啊!你……”楚员外见到她更是害怕,忙说:“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莫云潇却是步步靠近,说:“员外,我带了好东西来给你瞧,你为何要拒人于千里?”
莫云潇笑颜如花,语气也与从前一样。
而这时候,一捋阳光刺破云霞直透过来,正照在莫云潇的身上。楚员外看得清楚,阳光下的莫云潇就像是一尊天神,身体的边缘镶着一圈金边。
他惊魂稍定,但仍是心有余悸的站起身来,围着莫云潇转了两圈。莫云潇就笔直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她只是将眼珠一瞥,问道:“员外,你要看什么?”
“哦,你果真还活着。”楚员外抚摸着胸口,埋怨道:“莫大姑娘,你可吓死我了。不是听说你们全家被抄了吗?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宁碰开封府,不碰莫云潇。”她眼神一转,笑着说:“一个小小的开封府,岂能困得住我?”
楚员外呵呵笑了,说:“姑娘真是好本领。不过你这一大清早就到我这里来,想必是有要紧事?”
“倒也不是多么的要紧。”莫云潇踱开两步,坐在了竹椅上,将画轴举起来说:“只是我有一幅画请员外品鉴品鉴。”
“哦?”楚员外疑惑地瞧她一眼,便走过去接过了画。两个仆从也迎上来将画展了开来。
楚员外定睛一瞧,也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是一副山水图,画面的中心都是竹子。这些竹子画的都极有傲气,无一不是仰头向天。画中的竹子高低不一,错落有致,而且看得出作者颇有书法功底,将这些竹子画得极为传神。
楚员外细细的观瞧着,一双眼睛就像是掉进了画里拔不出来似的。
莫云潇瞧在眼里,是又欢喜又惭愧。她欢喜的是自己来“敲竹杠”成功在望,惭愧得是这副画的原作者乃是清代才子郑板桥,这让她的心里有很强烈的负罪感。
“好画!好画!”楚员外不禁拍手称奇:“不知这是谁的墨宝?”
莫云潇笑道:“这副图名叫‘墨竹图’,自然是一位前辈高人的了。我家虽被抄,但这副图庆幸没给搜去。我嘛,藏也藏它不住,就打算来献给楚员外。”
楚员外心花怒放,忙说:“莫大姑娘真是看得起我。如此时候,还能记起我来。快快快,给姑娘上茶!”
“员外风雅,小妹是知道的。”莫云潇说:“员外也知道,我家遭了难,全家老小衣食无着。倘若员外能行个方便,接济小妹一些银钱,小妹是感激不尽的。”
听了这话,楚员外心头一紧,有些飘飘然的心神也镇定了下来。
“莫姑娘交友广阔,听说曾枢密的夫人与你便是好友。”楚员外问:“姑娘如何舍近求远,不去找她借钱呢?”
“员外当知,曾枢密是朝廷大员。我是罪人家属,他们自然是要避嫌的。”莫云潇说:“如今他们是避我唯恐不及,又怎会接济我?”
楚员外细细一想,又问:“那不知姑娘又是如何脱离虎口的?”
莫云潇将面色一沉,反问:“怎么?员外怀疑我什么?怕我借钱不还吗?”
“不不不。”楚员外叹了口气,为难了起来:“姑娘勿怪,只是我升斗小民,若是有一步踏错,只怕也是灭顶之灾呀!”
“呵呵。”莫云潇站了起来,说:“员外可知这次去抄我家的是谁?”
“听说是仇虞候。”
“不错,正是他。”莫云潇顿了一顿,又说:“我出来,不出来,岂不也是他一句话的事?”
“啊?这……”楚员外还是如坠云端,不明所以。
莫云潇逼上来,说:“老实告诉员外,这次来借钱的不是我,而是仇锋。他要救我出去,自然要上下打点。小妹略表诚意,才带了字画亲身来这一遭。若是员外不肯相信,那我也只有回去了。”
她说着就要去收自己的画。楚员外连忙叫道:“且慢且慢!”莫云潇步子一停,听他继续说。
楚员外沉吟了片刻,说:“我知道莫姑娘神通广大,不过近日我这银钱也周转不灵……”
莫云潇忽然转过身来,笑着对他说:“员外还要三思,你该当知道,我的背后如今是仇虞候。仇虞候的背后是开封府尹盛老爷。而盛老爷的背后便是宰执章老爷。这章老爷的背后嘛……”
“是官家!”楚员外打断了她的话,连连摆手:“好了好了,老夫明白了。不然依我朝律法,逃人罪绝不能宽宥的。莫姑娘能站在我的面前,便已是明证。好好好,姑娘这画我买了。五百贯怕是不够,我再加两百贯,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莫云潇淡淡一笑,说:“员外客气了。说是借的便不能不还。这幅画是仇虞候的一点心意,是送给员外的。”
她说完便吩咐仆从:“去拿纸笔来,我要立个字据。”
仆从得到了楚员外的点头默许,便去拿东西了。
莫云潇“唰唰”几笔就将字据写成,最后落款填上了仇锋的名字。楚员外也添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多谢员外慷慨解囊。三个月后,仇虞候会来还钱的。”莫云潇说罢便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