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好奇地问道:“陈姑娘为何会学仵作?”
陈朝颜想一想后,说道:“惩恶除奸,伸张正义。”
这是她当初选择法医学的初衷。
白芍点一点头,没有再问。
陈朝颜也就继续吃起了饭。
吃完饭。
歇息不过片刻,谢玄便回来了。
走经她身边时,他停住脚步,“吃好了?”
“吃好了。”陈朝颜笑盈盈地点一点头,扬头问他道,“你呢,吃过了?”
谢玄走了。
走到贵妃榻前,倚着凭几歪坐着后,略过吃饭的话题,径直道:“陵游找周夫人问过了,昨日夜里,他们确实是在戌时正用的饭。”
“至于凌晨那一顿,还在打听,暂时还没有结果。”
“城外的良田呢?”陈朝颜问。
“城外良田有一百二十五亩,都记在周忠才妻弟名下。”谢玄细饮着浓茶,闲适地说道,“那片良田都是一等官田,按卢阳郡的市价来算,每亩需要二十贯钱。一百二十五亩,折算下来就是两千五百贯钱。周忠才只是个不入流的司仓史,每月俸禄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就一贯钱。这一贯钱,除去家中开支,几乎是余不下什么钱的。更不提,他在买这一百二十五亩良田时,还买了七个正值壮年的下人。这样的下人,在京城单独一个就要十五贯钱。在卢阳郡,也要近六至八贯钱。就按六贯来算,七个下人也要四十二贯钱。”
“以周忠才的能力,他就算不吃不喝,也负担不起这些。”
两千五百四十二贯钱……陈朝颜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这些钱里有多少个二十枚后,心酸地说道:“也就是说,周忠才的这些钱很有可能来路不正。这个不正的源头,为求自保,所以杀了他咯?”
“我记得你早上才同意尸体痉挛是区分自尽和他杀的重要证据,并且说尸体痉挛是无法伪装的。”谢玄看着她。
“我说的是,一般来说,尸体痉挛是人为无法伪装的。”陈朝颜纠正道,“但总有不一般的时候。”
谢玄勾一勾嘴角,“周忠才就是那个不一般的时候?”
陈朝颜点头,“很显然。”
谢玄颇有兴趣道:“说说。”
“我先前说过,周忠才死亡现场很干净,除了没有喷溅状血迹这一点外,就找不出其他的疑点来了。”陈朝颜坐直身子,目色渐渐变得严肃,“如果不是在尸检时,发现周忠才耳根处的紫红色斑痕,即便有这个疑点,也无法佐证周忠才是死于他杀。”
谢玄兴趣更浓了,“在殓房时你说过,周忠才耳根处的紫红色斑痕是拳击伤。也就是说,拳击耳根可以让尸体发生痉挛,伪造出自尽的效果?”
陈朝颜看他一眼,“尸体痉挛多发生在精神高度紧张或脑损伤时,也发生于延髓受到严重的机械性损伤,如延髓出血等。周忠才耳根处的拳击伤,正是属于机械性损伤之一。”
“另外,在脑干与延髓的链接部位,也可以简称为延髓的部位,就在耳根深层的颅腔内。”
“耳根部位缺少皮下组织,肌内、皮肤又极薄。所以,耳根是头侧面最接近延髓的薄弱部位。”
“延髓是人的生命中枢,它的主要机能就是调节内脏活动,维持生命所必要的心跳、呼吸、消化等。”
“简而言之,打击耳根部,很容易使颅底受到震荡,颅底受到震荡就会波及延髓。如果力道足够大,那么震荡就会导致延髓出血。如果在延髓出血的瞬间,凶手将匕首刺进周忠才的心脏,就能伪造出尸体痉挛的自尽现场。”
“周忠才耳根处的拳击伤是生前伤,完全符合伪造自尽的条件。”
“只是周忠才是在书案前的椅子上被杀,又没有被约束的痕迹,要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凶手最少需要两个人!”
陈朝颜慢声说完这些后,抬眼看向谢玄。
谢玄也目若深渊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