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奎!
借助着桂树的遮掩,谢玄又往前走了近十步,直到距离两人所在的草亭不远,且能清楚地听到两人的谈话后,他才停下来,隐到了一棵桂树后。
被落下的桂花铺了一层金黄色的草亭中。
文奎面色温和地同陈朝颜聊了片刻进九定山的各种注意事项后,突然一转话锋道:“陈姑娘觉得北芦县如何?”
陈朝颜是半盏茶前,遇到的文奎。
当时,她赏完桂花,又在周边走一走后,正打算回去,便在草亭前,遇到了他。
“我去过的地方少,无法给出中肯的评价。”见他问得认真,陈朝颜也不好敷衍。仔细地斟酌片刻后,才说道,“不过同青溪县相比,无论是官治,还是民情,又或是环境,北芦县无疑都要强上不少。”
文奎笑一笑,“陈姑娘在青溪县的事迹,我也听说过一二。那位周大人为着区区两百贯钱,就各种陷害陈姑娘,眼皮子着实有些浅。要知道,以陈姑娘的本事,无论辅佐谁,不出两年,都可使之高升最少一阶。”
陈朝颜失笑,“文大人这话,到底是夸我,还是捧杀我?”
“自然是真心实意地夸赞陈姑娘。”文奎目光从花落如雨的桂树上扫过,而后径直落到陈朝颜身上,言笑晏晏道,“陈姑娘若不信,可留在北芦县亲身验证。我可起誓,陈姑娘在北芦县期间,我必待陈姑娘如家人般照顾。”
一旁的月见急了,她得谢玄吩咐,要时时跟在陈朝颜身边保护她。此刻听到文奎的话,她毫不犹豫地便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们公子好心好意带陈姑娘来北芦县帮你,你不思感恩便罢,竟背着我们公子抢起陈姑娘来了!”
文奎笑而不语,只看着陈朝颜,等着她的答案。
月见气得也看向陈朝颜,“陈姑娘……”
陈朝颜示意月见稍安毋躁后,看向文奎,似笑非笑道:“文大人若想高升,找王爷可比找我更直接。”
文奎看一眼月见,月见哼一声。文奎浅浅一笑,看回陈朝颜,“陈姑娘应该明白,我邀请你留在北芦县,并不是为了高升。”
“陈姑娘无论是断案,还是验尸,都拔类超群。这样的本事,留在县衙为百姓除暴安良、伸张正义,最适合不过。”
“文大人还真是词不逮理、引喻失义!”月见忍不住反驳道,“照文大人这话,陈姑娘更应该跟着我们公子,站到最高处,为天下百姓除暴安良和伸张正义才对!偏居一隅,只为北芦县百姓除恶扬善是何意?莫非在文大人眼里,这大魏万里山河,只有北芦县的百姓,才叫百姓吗?”
陈朝颜颇是诧异地看两眼月见,这般言辞尖锐,可不像她认识的月见。
月见脸面一红,她也是气急了。不过……她微抬下巴,挑衅地看向文奎,她已经抬出这么大的帽子,看他还拿什么来跟她们公子抢陈姑娘!
文奎失笑,他想过陈朝颜拒绝他的千百种理由,独独没有想到,最后会败在一个婢女手中。她都抬出整个大魏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好在,他招揽陈朝颜,原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所以也谈不上失落或是失望。
起身揖手,向着陈朝颜一礼,又向着月见一礼后,文奎洒脱地走了。
月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悄悄松一口气后,说道:“半夏、子苓应该已经做好饭了,陈姑娘,我们回去吧。”
陈朝颜应好。
不过在跟着月见走出草亭不远,她无意间看到近旁的桂树下印着的两对脚印,无声地挑一挑眉后,朝周围扫去。扫见侧旁十余步外,轻倚着桂树的谢玄,轻笑两声后,歪头看着他道:“王爷的志趣,果然别致。”
月见比陈朝颜要更早一步看到谢玄,见他孑然一人,便极有眼见色的微一揖手后,悄然离开了。
“再别致,也比不上陈姑娘。”谢玄戏谑。
陈朝颜见他不过来,只好走过去,“王爷来这里多久了?”
谢玄轻佻:“怎么,打扰到陈姑娘了?”
陈朝颜看着落在他发上与身上的金桂,莞尔道:“看来是来了不少时候了。”
谢玄顺她的目光,也看一眼身上的金桂后,起身朝林外走去。
陈朝颜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问道:“文大人同我说的那些话,王爷都听见了?”
谢玄慢悠悠道:“怎么,陈姑娘心动了?”
“不敢。”陈朝颜微勾着嘴角,半真半假道,“怕王爷打击报复。”
谢玄哼一声,又收起玉骨山水扇回过身来轻敲她两下,“知道就好!”
陈朝颜看他转回身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