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兰出了院子,叫了院门口的李叔进去,就被等在院外的两个丫鬟包严实抱起来护送着回了自己房间。
直到进了房间被去了斗篷换了鞋扶着坐上椅子,游魂一样的她才被人用热帕子擦了擦脸还魂了过来。她愣愣的转头,就看见之前的大婶——应该就是王妈妈已经接了她手里的匣子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正给她擦手,“姑娘饿了吧,这就让她们摆饭。”
只见她挥挥手,进来四个提着食盒的丫鬟,一个接一个低眉顺目悄没声息的走到桌前,一样样的把吃的喝的摆了半桌子,又鱼贯退了出去。看着桌上不知道叫什么的小菜点心饮品,惠兰却觉着胸口堵堵的,一点也不饿。
那王妈妈非常的主动,站在她旁边给她夹点心夹菜,“姑娘还小,身子又弱,可千万要好生保养按时用饭,也免得再病了让老爷忧心啊!”
惠兰一滞,是啊,这小姑娘身体差的都已经没了,要是她父亲知道该有多伤心啊。这幅小身板看着就不结实,才刚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啊就有些气短,再不按时吃饭怕是真有可能生病。那位父亲病成那样,她再病了不是让人家不安心吗。想到这儿,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始要吃东西,王妈妈欣慰的赶紧给她喂饭。呃……好尴尬,可惜她现在就是个三头身的小豆丁,估计连筷子都不会用,只能欣然接受了。
好容易吃完了不能自理的早饭,在古代大家闺秀的几乎有一个羽毛球场大小的房间里走了半圈消了消食也可能是腿短的原因,又被抱着坐回了床上,惠兰顺手把父亲给的匣子抱在了怀里,顺手放在了床里面。
王妈妈对这个小姑娘无微不至,劝她脱了外衣躺着养神。惠兰眨眨眼,觉着还不是很困,“好妈妈,我还不困,就靠着坐一会吧,妈妈陪我说说话。”为了摸清一点情况,惠兰可耻的决定卖萌,边说边摇了摇王妈妈的手。
王妈妈宠溺的一笑,取了个引枕放在她身后,又拉了被子盖住她的腿,让人送了一杯果茶过来,把她伺候舒服了才在床边坐下,”姑娘想说什么,妈妈听着呢。“
惠兰心里安稳了些,对一个马上要失去父亲的孤儿这样细心周到,全心爱护,想来是个可信的人。她想起那位父亲,叹了口气红了眼圈,“父亲他……”
王妈妈顿时收了笑,忍不住也红了眼圈,“好姑娘,别怕。老爷是文曲星,武勋里独一份的二甲进士。万一真的……那也是老天爷让他归位呢。您可不敢太过伤心伤了身子,让老爷……不安心。”顿了顿她又道,“老爷是顶顶聪明的人,五日前已经给姑娘外祖家去了信,虽然关中与燕京相隔千里,老太爷又年纪大了,但两位舅老爷都在家中为已故的老夫人丁忧,接了信必定会赶来的。索性今冬还未落雪,路上不至于难行,舅老爷不日就会到的。姑太太也是隔三差五遣人来问候探看的,晨起老爷已经派人去给姑太太姑老爷送了信,族中几位老爷那里也已经送信去了。”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两人执手相看泪眼,惠兰只能点头,所幸从这寥寥几句话里惠兰已经得出不少信息了。
等她们平复的心情,喝了水又说了些闲话,就见一个十来岁的丫鬟进来禀报老爷让人送东西来了。惠兰估摸着是父亲之前说的东西,王妈妈让把东西放在外间,然后又给她收拾好了下地出去看。
只见宽敞的房间中央放着四个高及她脖子的红色木箱子,箱子只包了角没有一点纹饰,送东西的三个男仆还没走,正低着头躬身立在门边。这送来的箱子和之前的木匣俨然是两个风格,想来是分了贵贱吧。他们见着惠兰都躬身行礼,惠兰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站直了身子。为首的一个十岁的男仆和后面两个衣服不一样,他站的笔直,垂着头向惠兰道:“这是老爷交代给姑娘的,老爷说了,咱们府里连除了他也就姑娘还对这些书册卷轴还知道一二分了,所以都给了姑娘,望姑娘善察善用,不要错过了这些好东西。姑娘如今还小,也不必急,请王妈妈记得替照看好了。”
闻言惠兰点点头,看来这位父亲还真是这武将世家里的一朵奇葩,厌武喜文。之前已经交代过她了,又再交代一遍,看来还是真爱这些东西。王妈妈转了身冲着一个方向蹲了蹲行了个礼,“你回了老爷,奴婢记下了,一定会帮着姑娘收好的。”惠兰眼皮一动,表示学到了女人行的礼。
接着王妈妈引着她挨个开箱子看,两箱子卷轴,一箱子线装书,一箱子大小不一的匣子,打开来是正宗的文房四宝那些。惠兰暗自感慨,就算她都不认识,也知道这都是文物啊文物。想她一个半文盲何德何能得到这些有文化有内涵的好宝贝,她以后可得好好学习了,不然看着这些宝贝都有罪恶感了。
等她囫囵看了一遍,王妈妈就盖好箱子交代为首的那个男仆指挥着人把几个箱子抬到暖阁里轻轻的放好。那男仆应了,带人把东西都安置好了又向惠兰躬身一礼后退了出去。走之前,惠兰瞄见了那男仆和王妈妈交换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