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过祖宗,褚凌月与楚半时被接引至寿康宫时,殿内气氛很是不妙。
“臣携媳妇拜见太后娘娘,今日来迟实属府上事务难推,请太后、皇后娘娘恕罪。”
楚半时微微弯腰,话间从容,面上笑意翩然,看上去并不受此处氛围影响。
褚凌月则毕恭毕敬跪拜,“臣妾褚凌月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
不出意料,她这一跪就再难起来。
唐太后始终诵经从未睁眼,连一边的皇后也只能干巴巴等着她开口。
足足两刻钟过去,她道:“褚政倒台闹得满城风雨,你身为他的亲生女儿却‘大义灭亲’,可知这风雨是为谁来?”
知道她是在指责自己大不孝,褚凌月眼底划过一丝挑衅:“褚政恶事做尽,坑害忠良压榨百姓,贪赃枉法愧对世人。
臣妾身为他的女儿,理当比谁都清楚这风雨自是为他而来。”
捻动佛珠的动作停下,唐太后睁眼看向殿中端跪之人,冷笑:“你倒活得清醒,偏偏你的身世在这里明摆着。
你身为罪臣之女,嫁进王府的手段也不光鲜亮丽,大婚当日又是杀人又是灭满门,最后还自己下轿进门……你虽在情理之中,却越了规矩。
寻常百姓家纳妾都不会这样没规矩,何况是景王娶正妻?依哀家看,让你坐这景王妃之位,怕是难以服众。”
见对面这女人接连找茬,褚凌月面不改色,施以温笑便答:
“臣妾嫁给景王殿下只是因为皇命当头不得不从,昨日所做一切,无非是为捍卫皇室尊严。
纸包不住火,太后娘娘您应该也不想看到,未来景王殿下被褚政落马连累的场面吧?他犯的全是诛九族的死罪,臣妾若不主动揭发,日后整个西兆皇室岂不因臣妾蒙羞?
太后娘娘若实在不喜欢臣妾,臣妾也只有一死了。毕竟不管与景王殿下和离还是换位去做妾,都是违背皇命。”
闻此一言,观望已久的皇后趁机接话:“关于景王妃的作为,臣妾其实有去调查,她也是个苦命孩子。”
那唐太后并不是省油的灯,即便皇后将褚凌月的悲惨过往叙述,她眉眼间仍挂着不服。
只听她尖酸刻薄地说道:“牙尖嘴利,真不愧是钰吟的女儿,倒真应了那句‘有其母必有其女’的话,皇室有她日后必定乱套。”
话音刚落,褚凌月便不紧不慢地回:“您慧眼识人目光长远,西兆有您这样的太后,才是真的了不起。”
“你好大的胆子!谁准许你这样同哀家说话的!”唐太后拍桌怒斥,一只小到肉眼看不见的虫子早爬进她的衣服里她也不知。
一旁看戏的楚半时眉峰耸动,留了一抹诧色给她,笑意不明。
谁知下一秒他就有了熟悉的无法自控感。
“娘子分明是在夸您,您为何无故暴怒?您身为长辈,对晚辈说话尖酸刻薄也就罢了,怎么连晚辈的褒奖都视为敌意?”
楚半时说。
听着自己嘴里冒出这话,楚半时不必想也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