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儿回来了吗?”孔氏幽幽地睁开紧闭的双眼,眼里含着泪光看向桓温,见桓温没有说话,再次叹息道:“温儿,是娘不好。”
“母亲,别担心,冲儿已经回来了,正在厢房睡下。”桓温用安慰的眼神看着孔氏,淡淡笑道:“冲儿最喜粘着母亲,就等母亲放宽心养病,盼望着您早日康复。”
桓温见孔氏疲惫地点点头闭上眼睛,他就站起来走到窗边支起一扇窗,“母亲虽是寒症,却不用将全部门窗紧闭着,闷着这屋子的气总归不好。”
“我们都出去吧,免得打扰母亲歇息。”桓温将几个弟弟都带出去,等他关上门后,躺着的孔氏又缓缓睁开了眼睛,时不时念叨着一句。
“温儿长大了。”
夜来,春雨淅淅沥沥地打落在黛瓦白墙和青石板,雨滴洒落在高低错落的马头墙上,顺着屋檐如断线的珠子坠到地面。
桓温燃起烛火,独坐居室,小乌已经在床榻上熟睡。看着小乌略显疲顿的脸,桓温轻轻叹了口气,眼睛看着烛火,不由想到。
『桓氏还未真正辉煌过就已经衰落,现在母亲又病倒,这个家到底是落在自己身上了。要振兴桓氏,就必须要在名士中出名,这样才能获得机会!』
东晋盛行“九品官人法”,造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所幸的是桓温算是士族出身,当然,九品官人法也不单单以家世背景作为全部的考察点,除此之外还有个人品状。
“名士不必须奇才,但使常得无事,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桓温负手来到窗台前,看向屋外漆黑的一片,沉吟道:“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善饮酒被人广为称道,然而,真的只要熟读《离骚》就能被称作名士?”
桓温想了很多,夜里睡不着就索性端起烛台推开门走了出去。
水滴不断打落地面溅起一阵阵水花,雨声响彻夜空。桓温举着烛火转身来道父亲的书房,书房久没人使用,亦没人去打扫,已经积了一层灰。
桌案上还摆着几卷书,想必是他父亲生前所留。
桓温放下烛台,随即在案前坐下,抬手拿起一卷凑到烛光前。
“原来这是《孙子兵法》。”
桓温仔细地看了看,《孙子兵法》有13篇,其父收藏的也就只有“谋攻篇”、“军争篇”和“用间篇”三篇。
看了一刻钟,桓温放下《孙子兵法》,忽然发现桌底放着一卷书。他疑惑地拿起案底的那卷书,打开只见是《老子》,开卷有语。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桓温双手捧着书卷,细细吟来。
玄学在魏晋极其盛行,其主张在立言和行事两个方面,追求立言玄妙,行事雅远。
“既然以清谈能扬名,我何不用之。”桓温这会想通了却没有放下手中的书卷回去休息,而是一卷卷看了起来。
更漏声断,下了一夜的雨,倒是涨了天井里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