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瞧那个卖茶的老儿在那。”小乌抬头往说书人身后的右则一指,却见那小老头蹲在说书人身后,见说书人喝完一碗茶他立即就续上一碗。
“原来也是个爱听事的主。”桓温微微点头,见这船舱挤满人就转身往船外走去。
身后的说书人说完这一出,又说开另外一出。听客坐船也无聊,索性就地坐下来慢慢听,权当打发时间。
桓温走出船舱,小乌和许执也一同到外面。
此刻,江面风平浪静,只是到了午后太阳渐渐隐入厚厚的云层中,怕是有风雨来临。
桓温负手抬头看向那渐渐变成灰色的天空,神情一紧,江风把他的紫色宽袖长衫吹个不停。
“小乌,暴风雨欲来,快进去通知船家靠岸。”
“是!”
小乌点了点头,快步跑进船舱。
一会,狂风大作,乌云压空,阳光已尽数被黑云遮盖。
小乌进去又跑了出来,他身边跟着一个身穿短衫扎腿裤的中年男人。
“哎呀,真的要下雨了,这可怎么办!”那男人神色慌张大呼,随即船舱内听说书的人也走了出来。
“快靠岸,靠岸!”这中年男人显然是船家,见暴风雨将来就边跑回船舱边对掌舵的水手下令靠岸。
几滴雨随大风飘到人身上,桓温脸上一凉,嘴里遽(jù)然冒出一句话。
“来不及了,许校尉劳烦你将船上的桅杆砍掉。”
“好!”
许执蓦地拔剑将大船上的桅杆砍断,船帆随着桅杆“啪嗒”地掉落大江。
“哎呀,你这人怎么将桅杆砍断。”众人十分不满许执的做法,但碍于他手中的剑也不敢多说两句。
转而,他们埋怨起不靠谱的船家。
“船家不是说过这几天没有大风雨的嘛,这,这……”
船客都被突如其来的风雨吓个魂飞,连孩童都知道此刻的危险,船行江中若遇到个什么暴风雨,十之八九葬身江中。
即使南方人善水,远在江中也没办法。
“哎呦,快啊,快划。”船家拼命催促着水手将大船往江岸划去。
“不行啊,我阿娘还等着我回去见她。”只见一少年抛下这句话,就找来一把麻绳将自己绑在结实的地方。
但求暴风雨将大船打散,自己还能靠着木板漂到江岸。
见那少年如此机灵,众人大呼而散,拼命去找麻绳。没有麻绳的就紧紧抓住船板,也好过站着等死。
许执上过战场,打过仗,什么紧要关头没有见过。因此,他脸上丝毫没有恐惧的神情,与众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是,当他转身看到桓温时,心下微惊。
许执见桓温一副文人士子的打扮,宽袖长衫将他的身形衬托得修长而清举,虽面容硬朗,不似孱弱之人。可许执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士族郎君在船上见暴风雨而不惊,见江浪拍击大船而不惧。
果然,大将军重视的人定然不会差,不然也不会派他亲自到宣城去迎接。
“大哥,下暴雨了,咱们赶紧回船舱避避吧。”
“不能进船舱,要是船沉,船舱里面则是最危险的地方。我们在外面,或许还能寻到生还的机会。”
桓温镇定地看向小乌,饶是小乌再如何胆大,现在他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桓温拉过小乌,揽住他肩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