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贺元凌不知道的,沈华柔就没有跟他提过这些。
沈华柔是想着他明天就要走,便不说这些再挑他的怒火。
况且,那时候他本就发了怒。
贺元凌不怪媳妇儿瞒着他,只恨自己现在不能做想做的事,不能为受了委屈的妹妹出气做主。
贺淑惠的情绪还在高处,那架势是要趁着这一次把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姐姐你这样我都好害怕, 不敢嫁人,不敢离开家。
让我以为出嫁就是原罪,是一切不幸的开头。
我都害怕,那才两岁多的满盈呢?
他才这么小就要承受本来就不该他承受的这些,他会不会害怕,是不是从小就要自卑。
以后出门都不敢抬着头, 不敢面对?”
贺元凌听着都心中像被针在扎一样,也不由感慨: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
这些, 哪怕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听了都要难受,更何况是贺淑明这个当娘的人了。
儿子是她怀胎十月吃了多少苦了多少累才得来的,与她血脉相连啊,她如何能坦然看着儿子再受罪。
可,偏偏就是她这个当娘的,给了儿子这般多的罪受。
儿子还不能喊委屈,她还一遍又一遍的要求儿子懂事听话。
她的满盈,还是个不到三岁的孩子。
之前的眼泪就没干,现在又控制不住流了满脸,贺淑惠给她擦也擦不过来。
她不是有意要惹姐姐难过,她也难过。
任由他们姐妹俩哭,贺元凌抱着外甥让他趴在自己怀里,继续拍着哄着。
看着母亲哭,满盈也瘪着嘴要哭又不敢哭,还伸着手向母亲那里去。
可把贺元凌给心疼得不得了,让他在自己话里趴着哭会儿。
果然,孩子就是哭也是小心翼翼的抽泣。
贺淑明终于是忍不住, 大声哭起来, 满盈也跟着母亲哭出声, 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还在喊娘。
在外面故意没有进来的孟氏他们也忍不住了,擦眼泪的帕子也都湿了一遍。
他们其实是跟贺淑明前后脚来的,他们躲着不进来也是想贺元凌好好劝劝妹妹。
不管他是好言相劝,还是骂醒了淑明,都比她继续这样折磨自己来的好。
听到现在她这个当娘的再也忍不住,女儿外孙都是她的命啊,她狠不住心了。
孟氏抹了眼泪率先进来,“元凌好不容易回来,明儿天不亮就又要走,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
她快步走进来,好似就没有注意到几人的神色,也像是才来的样子。
然后她才像刚发现孙孙在哭,从儿子怀里接过来哄。
“祖母的乖孙孙怎么掉金豆豆了?满盈不哭不委屈,祖母最喜欢满盈了。”
在熟悉的怀抱里,满盈哭得更委屈,双手抱着攀在祖母肩膀上哭得更大声。
老爷子进来就瞪儿子和小女儿, 但也没有说什么。
话是说得狠了些,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烂掉的肉不灌脓流血怎么能剜得干净,不剜干净了怎么能再长新肉。
再疼也要忍住,疼过就好了。
要不是妻子拉着他,他早就要说淑明,他来说的话可比老三和淑惠说得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