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无奈,不过也不急于一时。
“蕴娘倒也不必妄自菲薄,日后也许就会明白的。”
她眉头一蹙,圆溜溜的一双伶俐明眸亮澄澄地望着他,只觉得他这几日周身都透着十足古怪。
“都护,蕴娘有事情想问你,你可不能气恼。”
“哦,你说。”
小娘子扯了扯他的衣袖:“都护,你、你莫不是那夜饮完了酒就中邪了?”
萧承毓一愣,猛地停下了手中擦拭长箭的动作。
“蕴娘此话是何意?”
她壮着胆子笑盈盈道:“都护,若是我如实说,你可不能恼我。”
他面无表情地觑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都护,这几日你怎么都自称我了?前几日我懒懒散散,你也不责罚。今日我更是疏于练习,你既不恼火,也不来催促我,我思来想去,就、就觉得大概是都护你中邪魔愣了。”
萧承毓心底苦闷却又无法当面发作,没想到自己的真情实意都被当作驴肝肺了。
“蕴娘,这样不好吗?”
“嗯──”姚蕴的两道弯弯细眉皱得更加曲折离谱了,“也不是说不好,但是也说不上很好。都护还是唤本都护才更顺耳,对我严厉斥责些我才更安心。”
萧承毓无奈抬手抚了抚额头,沉声道:“那蕴娘以后可要好好习惯这样的都护才好。”
“可是我……”
萧承毓心底哑笑,一把抓住了她的白皙手腕。
“蕴娘,明日我便要回军营了,恐怕一个多月都不能回府。如今你已将这箭术练得七七八八,便也算是有了防身之术。”
姚蕴一怔,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却还是觉得哪里透着古怪。冥思苦想后,她心底里终于挤出了一个怪词。
爹味。
萧承毓这几日都好像一位老父亲那般关心照顾她。
她反复细想了一阵子,不由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都护,你还是唤自己为都护可好?都护,今日你当真不责罚我嘛?好都护,六叔,好六叔……”
姚蕴踏着小步嘁嘁喳喳地跟在他身后,萧承毓却像是故意逗弄她那般,每次都能精准避开她欲要来抓住自己衣袖的小手。
姚蕴气鼓鼓地插着腰,心中莫然而生的怪异感还是积沉于心,无法疏解。
然而此时却无人瞧见,萧大都护转身之时,隐藏在他锋凌嘴角边的极其浅淡的拂煦笑意。
翌日清晨,萧承毓领着萧二匆匆启程前往军营。姚蕴长抒了口气,她自然能畅意自在地为所欲为了。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春意盎然。
开年的第一件惊动整个金满城的大事,便是北庭都护府司马徐泰亲自带兵捣毁了西大街上的那间药铺,烧毁了藏在后院地下室里头堆积成山的桃花烟粉。
城中众人皆惊慌不已,一夜之间,曾经风靡一时的桃花粉就成了烫手山芋、人人皆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