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气势汹涌的白羽长箭竟然都没有触碰到拓跋延都的一丝一发,如同孱弱小猫那般卑微怂然落地,似在看身前之人天大的笑话。
前头的北狄士兵忍不住松开手中利器捂脸讥笑,只觉得这外强中干、徒有其表的小娘子丝毫不足为惧,严防死守的紧张气势顿时湮没了三四成。
“一日夫妻百日恩,原来姚娘子还是心疼本王这个一夜恩爱夫君的,舍不得让本王受伤呀。萧贼啊萧贼,这就是你暴虐无道、杀人不眨眼的报应啊,一个又——”
拓跋延都最会动嘴皮子,趁着这样的好气势,继续口无遮拦地大放厥词。
话音刚落,一道暗晦阴沉却冒着瘴气的傀儡暗影从她身旁扑闪过,似嗜血狂魔电石火光往正前方飞飚而去,随后竟然是直直插入了某人的铁制雕花纹样的名贵发冠!
那阴森恐怖、嗜血索命的漆色长箭恰好扣在了他的发冠之上,摇摇欲坠却不上不下,扎好的汉人发髻同时散乱开来。远远瞧过去,还当真是像是一只怒发冲冠却畏手畏脚的红眼白面老公鸡!
姚蕴捂了捂脸,还是忍不住轻笑出来。
“萧、萧贼,你、你言而无信,你、你......”拓跋延都气得面色煞白、惨淡无力,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就连说话都磕碜结巴了。
“拓跋延都,其一,在这北庭都护府所管辖的领地内,没有人可以随意诋毁本都护和本都护的娘子,此举已是大不敬之罪。其二,方才明明说好了是三箭,亦不曾明说是何人所持箭弓,又怎么可以说是言而无信呢?”
“你、你、你......”
萧承毓转过身去,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取过一侧擦拭好的白羽箭递给身前的小娘子。
“蕴娘,这最后一箭,你亲自来试。”
姚蕴一怔,沉沉闷闷地哼了口气,重新走到他身侧取过白羽箭。
他微微压制住她的手腕,温声道:“蕴娘莫急,细细回想我是如何教你的。及物见心,心却不随物转。”
她手腕微颤,似有一股澈冽清泉流淌而来,涓涓漫入浑浊的心扉和眼眸。原来自己是被这拙劣的激将法给乱了心神。
她深吸了口气,再次仔细调整握箭的姿势和指法,灼灼目光已比先前清冽几许。
萧承毓松开她的手腕,宽声安慰道:“蕴娘,相信你自己。”
“多、多谢都护。”
姚蕴莞尔一笑,挺直了身姿,瞄准了身前的目标。松手之时,利箭遽猛飞射而出,越过冷冽寒气,穿过凌然的铁盾门户,直奔那男子的狰狞面容而去。
“嘶——”
男人忍不住痛疼嘤咛出声,猛地抬手捂住了左侧脸颊。一点点斑驳血迹从他粗健的左侧手腕蜿蜒而下,沾染上了腥臭怪诞的嫣红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