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急,日后你就明白了。”
萧承毓已经翻阅完了一小沓的文书,侧过身继续拿取另一侧的文书。他身形一怔,突然压低嗓音问道:“这本文书是何时送来的?”
萧二垂眸细瞧,如实回应道:“回都护的话,应该是今日午后送来的,是属下亲自送来的,未曾有他人接触过。”
“嗯,如此甚好。”
这本文书咋看之下与其它文书无异,大小寻常,不过其右下角处却不知何时沾染上了分毫昏黄泥土。京师送来的文书本就矜贵,又怎么可能会被轻易弄脏了呢!
他命萧二取来一盆温热清水,取过白绢布来细细擦拭,不过多时,那右下角竟然浮现出了一朵微小淡雅的藕丝色梅花烙印。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文书读完其中字句,目光晦暗不明,心底愈发薄凉。
这份文书虽然只有寥寥几行字,可是前两句和后两句的字迹却截然不同。那后头的女子字迹竟然比前头的男子字迹更为遒劲有力、果断决然。
“这、这、这是......都护你当真想清楚了......”萧二压低了嗓音,却还是万分心惊。
“嗯,我自有决断。此事不曾发生过,莫要再提。”
他冷声叮嘱完话,坦荡荡地将手书置于烛火之上,那本肆意妄为的文书内容就此销声匿迹、不复存在了。
烛火微闪,时明时暗,今夜才换上的新烛都已经快燃尽了好一大半。
萧承毓抬手按了按微微刺痛的两侧太阳穴,忙活了五六日,这堆积成山的文书案卷终于快要见底了。
他继续取过下一本文书仔细翻阅,读到最后几行时,眉眼一蹙,手指竟然忍不住轻颤了好几下。
萧二心底一惊,这葱倩色文书封面是萧家军密探传信的花色样式。他难得见到自家都护流露出如此怪异神色,以为是长安城中发生了何种大事,连忙关心问道:“都护,可是长安城中有大事发生?”
萧承毓微微抬起手臂,厚茧手指轻敲胡桌木面,若有所思。
拂云院。
姚蕴百般聊赖地躺在胡榻上,反复松了松酸软僵硬的双臂。她知道萧承毓不会平白无故责罚无辜之人的,因此李淳耐心等待就好,她亦不担心。心中一想到或许先生会亲自前来北庭都护府,心思翻涌,更是一时兴奋得难以入眠。
白露端来了宵夜和温水,服侍着她沐浴更衣。
“娘子可是又遇到什么好事了?怎么今夜又如此欢欣?”
“平安顺利回到了北庭都护府,自然是欣慰愉悦。”
她这几日埋头苦练、勤奋作画,三四日光景就分别作了一副山水画、一副簪花仕女图、还有一副礼佛观音图。无论如何,只要先生来了,总有一副画作会合先生心意的。
如今已是五月光景,天气回暖,蝉鸣鸟叫,微风轻拂。她换过一身水云色薄衫,看了好一会话本小说,很快便入榻歇息。
“阿娘,我今日可以与你一同去学琴吗......”
“阿娘,我昨日仿着你画画的笔迹,你瞧着像不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