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不缴纳公粮,城里人吃什么?我们公社社员首先要端正思想态度,缴纳公粮是我们的责任,是我们的义务,是我们的觉悟,是我们的光荣。”刘支书上纲上线说,“我们首先要想着国家,然后才能想我们自己,赵队长,你是老党员,你认为呢?”
“您说得对,没国哪有家,就应该先大家后小家,先国家后自家。”赵益民附和刘支书的说法。
“你们说得都对,我们社员要求不高,只要公社和大队能保证,明年你们家里吃啥,我们社员群众也能吃上啥就行。”
“这当然,我们也是社员群众,一视同仁吗。”
“那我建议你们到我们社员群众家里看看,我就不说啥了,我站着说话腰疼。”
“这个花喜鹊,你这是对我们有意见呀。”
“不敢,不敢,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没把你当外人,口无遮拦,有啥说啥,刘支书,您和邹主任千万别往心里去。”
刘支书和邹杰感到再这样说下去,是自讨没趣,于是,招呼赵益民,一起去了打谷场。
且说,没过多久,秋收打场完毕,幸福屯统计今年的收成不及去年的一半,去年放了粮食高产卫星,今年社员们却望粮兴叹。
公粮怎么缴?口粮怎么分?生产大队和生产队,生产队和社员意见分歧很大。
公粮本来是按照实际收成的比例缴纳,可是,生产大队接到的任务是参照往年,不能低于往年的八成,人民公社只承认两成灾年减产因素,按照这个要求,幸福屯将所有秋收的粮食上缴,都完不成公粮任务。
怎么办?最终在邹杰和生产大队的监督下,各个生产队削减了一半基本口粮,余粮除了种子,全部上缴公粮。
靠天吃饭,指地打粮,赶上这样的灾荒之年,社员们辛辛苦苦一年,分到家的口粮仅能维持几个月。
今年的灾荒是全国范围的,等待政府的反销粮,几无可能。
幸福屯的社员群众,只有响应上级号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和全国人民一道,勒紧裤腰带过紧日子。
话说,幸福屯把品质好的粮食上缴了国家公粮,把品质差的粮食给社员群众分了口粮。
虽然每年都是这样,但是今年社员群众因为半年闹饥荒,感触太深,尤其是分到手的口粮又削减一半,大伙意见很大,怨声载道。
因为老党员赵益民贯彻人民公社和生产大队要求不折不扣,不给生产队和社员群众留余地,最终大伙把怨气都发在了他身上。
赵益民身为代理生产队长,再说什么,大伙根本不听,已经到了无法发号施令的地步。
鉴于这种状况,生产大队及时召开社员大会,推举王奎又当上了生产队长,牤子被推举为副队长,李刚被安排为生产队打头的,老党员赵益民光荣卸任。
秋收过后,生产队的活计并不清闲,拉秸秆,刨茬子,渍麻,起粪肥……
王奎队长还安排了一项特殊任务,要求把地里的黄豆叶子和苞米窝子全都用耙子搂回来,作为牲口的饲料。
牤子当上了生产队副队长,更是主动担起了责任,凡事都想在前头,大事让王奎队长掌舵,活计都由他安排。
每年这时候,人民公社都要按上级要求,派出一部分民工搞水利建设,今年也不例外。
幸福屯接到通知,要派二十名民工去修东辽河,时间紧任务重,要赶在上冻前完工。
出民工吃的是生产队集体伙食,可以节约自己家的粮食,每天由生产队按照正常出工记工分,尽管苦脏累,但凡有体力的社员还是争着抢着愿意参加。
幸福屯出民工责无旁贷由牤子带队,全部是男社员,壮劳力,四姑娘想去,牤子没给她机会,她生气也没办法,因为不好安排住宿。
幸福屯民工组的伙房由姜大拿和二赖子负责,二赖子有抓鱼经验,大伙都希望他能像挖河沙时一样,抓一些东辽河里的鱼,改善大伙的伙食。
按照工程指挥部要求报到的时间,牤子带领民工坐上马车,带上工具,分两批赶往民工工地。
到了工地,牤子领来了工程任务,要求就地取土,疏通河道,在两公里长的河道两侧筑坝,筑坝统一要求高度、宽度和坡度。
牤子选在工地现场的东辽河岸边搭起了帐篷,安排大伙吃了一顿饱饭,带上铁锹、镐头、扁担和土筐,立即投入了劳动。
弯曲的河道上,远远望去,每天都是人山人海,红旗招展,但是面对淤泥沼泽,工程进展缓慢。
深秋的天气,时有雷雨和大风,偶尔还夹带着雪花,工程指挥部担心上冻前不能按期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