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走得不见踪影。
柳若嫄直挺挺站在原地,浑身一动不动。
任冷风吹动她的衣襟,好像一座冰封许久的石雕。
乌鸦在周围嘶叫着。
天空乌云密布,渲染出无比悲凉的气氛。
彩宁和屏香忍不住哽咽,没由来地有一种透不过气的难受。
两人有些不知所措,目光看向柳若嫄。
虽然她脸上毫无表情,却两人能深刻感受到她心中的痛苦和悲伤。
此时见她凝视静歌的坟墓,似乎有一种切肤之痛。
“大小姐——”彩宁轻呼一声。
“你们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吗?”柳若嫄突然问道。
她语气淡淡的,却饱含着一股幽幽的悲伤,声音中似有颤动。
“嗯。”屏香感慨说道,“喜欢过,也付出过真心,但有什么用呢?在他眼中,富贵和权势永远比我更重要。”
她以前在绮陌红楼,第一晚跟的那个男人。
为了攀附权贵,那个男人将她送给摄政王一夜,任她活活受折磨糟践。
说到底再深切的爱和喜欢,都扛不住男人往上爬的野心。
只要他爬到高位上。
自然有更多女人爱慕他,喜欢他。
既然爱慕他的女人很多,他又何必在乎她?
“是啊。”柳若嫄的声音有些发颤,压抑不住的悲痛倾泻而出,“在男人眼中,什么能比权势更重要呢?”
这荒野上满是坟地,都是孤魂野鬼。
云其祯心里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哪会记得她的亡魂姓甚名谁?
静歌绝代风华,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生前她是他的影子,死后孤零零躺在一片坟堆里。
墓碑上没写任何怀念的话,任由她跟无数零落的孤魂葬在一起。
她在坟前站了许久。
似乎双脚扎根,已经入定。
直到彩宁提醒她,柳若嫄才回过神来,“我祭拜一下静歌吧。”
她平静地捡了一块石头,摆在静歌坟前。
然后从袖中拿出太子给她的玉佩,突然用力砸向石头。
玉佩在她手中碎成几块。
碎玉的边缘裂开,有些发凉。
“玉已碎,情决绝——”
她颤声低语道,手中紧紧握住破碎的玉佩。
玉佩碎片割破手心,几道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大小姐!”彩宁惊呼一声,连忙上前,用力掰开她的手指。
将碎玉片拿开,只见她手掌已割开几道口子,血肉模糊。
柳若嫄没有流泪,此刻她的心,被无尽的恨意和惆怅溢满。
这时,一阵马蹄声惊扰了野坟地的死寂。
三人猛地一惊,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劲装武士服的青年疾驰而来,身手矫健敏捷,在坟前翻身下马。
那青年目光冷峻而锐利,在她们脸上扫视一下,看见柳若嫄的时候,表情明显一愣。
柳若嫄见青年出现,内心的悲痛凄然还未缓过来,又变得“通通”狂跳起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
眼前这人是……崇烈?
崇烈曾是名震京城的武状元,武艺高强,备受皇帝赏识。
后来他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所向披靡,立下战功,成为摄政王身边的一名副将。
那一年,静歌刚选为绮陌红楼的花魁。
正赶上崇烈凯旋而归,他骑着一匹高头战马进京城。
一个红色锦缎的绣球从花楼抛下,稳稳落入他的怀中。
静歌一身红衣站在花楼上,明眸灵动,临风而笑,瞬间周围一切都失去颜色。
当时崇烈抬头望去,一眼看见绝色无双的俏丽美人。
从此,他一颗心系在静歌身上。
他心仪她,在回家守孝的三年里,四处筹集金银,打算回来为她赎身。
但等他再回京城时,静歌已不在,物是人已非。
崇烈一双黑亮的眼眸在柳若嫄脸上打转,带着些许疑惑,微微蹙起眉头。
柳若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