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宋仁开口,宋舞直接起身,起来时还特意从床尾下去,好似自家相公像什么饿狼一般。
走出屋子的时候,她还回头看上一眼,心里有些迷茫。
怎么相公不觉得累呢,自己和相公究竟谁才是习武的啊。
小娘子带着娇羞和疑惑,与宋仁简单的用过早膳,随后两人便从府中走出。
住在这片区域的人都非富即贵,正常来讲,每家每户都会备有马夫和马车,像宋仁夫妇这般步行出门的人,其实很少。
宋舞走了会,忽然抬起头道:“我觉得咱家是时候请个马夫,并且买辆出行的马车了。”
宋仁有些疑惑,“为何以前不请呢?”
宋舞知道自家相公有失魂症,忘了以前的事,便笑了笑,“因为以往相公都不爱出门啊,就算去打官司,也会有那些富贵人家派车来请。”
宋仁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就点头同意了。
两人雇了一辆马车,往北边驶去,宋府的茶园,在一座山上。
坐在车里的宋仁拉开了帷裳,感受着街道上热闹的景象,有吆喝声,有孩童的嬉笑声,也有吵闹声......
宋仁安静的看着,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他很喜欢这样的景象,但他希望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让这个世间更加美好。
马车渐行,热闹渐轻,便是出了城。
时值春末,窗外的绿色多了起来,空气也变得更加清新。
感受着微风拂过,宋仁缓缓闭上了眼,觉得此刻无比惬意。
......
江都县今日无雨,天有些阴,但金陵城,却淅淅沥沥飘着烦人的细雨。
在一处景色别致的庄园里,有两人正在对弈。
偌大的房间弥漫着梨花香气,坐在左侧的中年男子持着黑子,正眉头紧锁。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头戴网巾,满面书生气的男子。
似乎,这棋局偏向于白子。
“他娘的,不下了不下了,方先生都让着本王,本王还下不赢,那还下个鸟啊!”
蓄着络腮胡子的男人突然伸出大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搅合在一起,颇有点耍无赖的味道。
谁能想到,一名随父起兵,累立战功,杀出来赫赫威名的军人。
同时又是大明朝尊贵无比的王爷,汉王朱高黎,会是一个下棋耍无赖的人呢?
但身为谋士的方云归对此早就司空见惯了,他轻声笑了笑,便拿起折扇摇了起来。
他指着桌案边那封从江都县送来不久的密信,缓缓开口:“王爷,这棋局可以弄混,可有些局,搅混了不是好事。”
朱高黎摸了摸胡须,将坐姿改成了盘腿,这才大大咧咧说道:“我说老方,你说话天天这么弯弯绕绕的,不累吗?不就是我爹派了个御史来巡察,这南直隶咱们都布局一年多了,这张网摊得足够大了,老头子有能耐,全砍了算逑。”
对于敢把当今圣上称呼为老头子的,估计也就这位汉王了。
方云归微微一笑,“当初小姐闹着要出去,我便提议让她跟着于光,正好能让朱大朱二这两名王爷最信任的家将暗中跟随,表面是保护,实则是监视。”
“但从发来的密信上观这位于大人的言行举止,他沿途一路,官员们给的好处是照收不误,却偏偏在江都县这么一个小地方,闹了这么出。”
“我查了此事源头,是一名姓宋的状师翻案,连同何敬文一并告了。”
方云归收起纸扇,表情变得有些认真,“此事巧就巧在,这状师翻的案子,正好是在于光到达江都县之前,他自己告的。”
“哦?还有这事?”
朱高黎眉头一挑,有点好奇。
“确有此事,所以方某人不得不怀疑,这名姓宋的状师,是否是这位于大人早就安排好的,两人搭台唱了出戏,也给了这位于大人抓住何敬文把柄的机会。”
朱高黎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知县,翻不起多大的浪,而且你看今日这封密信,于光的所作所为,不都是在护着何敬文。”
方云归却拱了拱手,表情有些严肃,“可是信中提起,昨夜于光带着账本去找何敬文,两人还谈了一炷香的时间。”
“诶,你们这些文人啊,就喜欢抓着细枝末节不放。”
朱高黎摆了摆手,“他不就是想借机多捞点好处嘛,这很正常,就好比哪个男人不逛青楼呢?不逛青楼,肯定是这个男人有问题,同样的,他不捞,本王才觉得他有问题呢。”
见到方云归语塞,朱高黎大笑道:“行啦,而且信里面不也提到了,于光出来之后,还讽刺了一下何敬文,他那番话,寓意还不明显?那不就是明摆着保住了何敬文知县的位置。”
朱高黎从罗汉塌上下来,看着屋外的雨景,双眼眯了起来,“不过,我家那位老爷子,从来不怕别人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但这个动作,必须要小,本王都来南直隶一年多了,他都不闻不问,却在今岁派了个生人过来,我估摸着,他又打起了蛮庭部落的主意。”
方云归心里一跳,这是要打仗了?
这或许,是实现心中大业的绝佳机会!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点心思藏了起来,平静的问道:“王爷,要不要派人将那姓宋的状师绑来,不管于光究竟在搞什么,咱们一问便知。”
“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对于此事,朱高黎表现的完全不上心,毕竟在他眼里,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别说是名状师,就算是知府,他说弄死就弄死。
朱高黎看着屋外越下越大的雨,突然觉得有些疲倦。
他沉吟片刻道:“本王该上京了,燕京的春天,应该没这么多雨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