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媛媛知道朱大这位武将素来瞧不起太监,可这位太监的身份非同一般,乃是天子近侍,就连父亲都要恭敬对待。
这要是起了纷争,可真就没回旋的余地了。
“年公公,此事只是一桩误会,本郡主与那宋仁起了争执,气急之下先动了手,然后这位侠士挺身而出,阻止了我,朱将军毕竟是父亲派来保护本郡主的,这才起了冲突,朱将军是位武人,性子是刚直了些,没问清缘由就想替本郡主讨回公道,绝非公公所言的乱臣贼子,话,可不能乱说啊。”
听到朱媛媛这样说,年公公露出了笑容,浑然没先前咄咄逼人的样子。
“原来如此,那是咱家不对了。”
他望向朱大,又道:“郡主都将事说明白了,就是一桩误会,那你等军伍且退了吧。”
“不可!”
哪知,朱大根本就不领情,他怒瞪着宋仁道:“一介平民就敢对皇室无礼,那天家威严何在,就算是误会,他们在郡主面前亮兵刃是真,出言相轻也是真,汉王爷待我恩重如山,就算没了这武官之身,我也要将这二人羁押到官府定罪!”
“传我令,羁!”
“诺!”
数名士兵持刀向前,脸上没有任何畏惧。
年公公阴鸷的望着他们,怒斥道:“尔敢!”
他掏出一块腰牌,一挥手,原本躲在远远看戏的人群里,立马冲出来数十人,有打扮得像是平民的,也有像是小贩的,皆是手持短刀,腰挎绳索。
这群人,是密谍司的二等探马,隐于百姓之中,有需要的时候,就会露面,而年公公,则是密谍司副指挥使,他手中的腰牌,就是象征。
密谍司,是朱聿登基后新立的衙署,天子亲卫,充当天子的耳目,替天子监察百官,收集各种情报,职能极其广泛,集侍卫、缉捕、刑狱于一身,凌驾于“三法司”之上的衙门,只对天子一人负责。
密谍司这三个字,是让文武百官闻风丧胆的存在,不但掌握了他们的各种隐私,权力还极大。
因为密谍司的探马在各个大臣府邸都有安插“钉子”,也就是卧底,甚至可以这样说,密谍司的探马,无处不在。
也正因如此,年公公才第一时间知晓了这群将士的动向,当他得知是朝着宋府的方向赶来时,立马就跟了过来。
当这群探马出现后,场面就变得复杂起来,以朱大为首的天策营将士,将宋仁和苏摩包围了起来,而他们,则是被密谍司的人又给围了起来。
朱媛媛这下是真后悔了,自己脑子一热,竟然将密谍司惹了出来,这隐秘衙署的存在她知道,那可是代表着天子,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位年公公竟是密谍司的指挥使,父亲可没说过啊。
年公公冷冷瞧着朱大,开了口:“朱将军,咱家乃是密谍司副指挥使,掌有缉捕之权,你等若是敢无视军纪,当街抓人,可别怪咱家不给汉王爷情面。”
朱大看着那群手握短刀的探马,鼻息变得加重,他倒是不怕密谍司,可他怕因为自己的举动,拖累了汉王,别人不知道,可他十分清楚,当今圣上对汉王,对这个自己的亲儿子,已经不信任了。
作为汉王的亲卫,朱大知道很多事情,比如,府中的方师爷曾派人去刺杀宋仁,却失败了,又比如,黄有道来了江都县,将那群死士的尸体烧了,却发现少了最重要的两人。
他不是盲目自大,而是想借着自家小姐这事故意闹大,将宋仁带走,可偏偏来了个死太监搅和。
探马与将士,两方对峙不下,就在这时,宋仁慢悠悠走了过来。
他很热情的向年公公打了声招呼,随后咧嘴一笑,看向脸色铁青的朱大,“还传我令,羁,羁什么羁,我还鸡你太美呢。”
“还一介平民,怎么,你从娘胎出生就有了官身?谁不是从平民起来的,哦,郡主你除外。”
“当然,我若是平民,你杀了也就杀了,按你的意思,百姓的命不是命,就该死,可若是官员呢,我记得律法记载,当朝官员理应由所属署衙抓捕定罪,再由刑部复审,裁决,若是涉案官员是三法司署衙的官职,最少需要两司复核审案了,对吧。”
老谋深算的年公公一听就知道宋仁肚子里的屁庞臭,指定憋着坏水,他连忙颌首配合道:“确是如此。”
朱大双眼一眯,不置可否,他不明白宋仁好端端的为何这样问,难不成这小子还是个官?
几乎是一瞬间,朱大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并且还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就这小子能是个官,我啪啪给自己两巴掌。
然后,宋仁就当着他的面,亮出了一块刻有“察”字的腰牌。
“诶,你说巧不巧,我刚封的官,都察院司务,新鲜热乎着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