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不是说那小子带了刀吗?自己爬出来也不是难事。”看见甄寻吃下橘子,土地心里舒坦了一点。
“他们这些日子都在商量犬戎南下的事,昨晚应该还没休息好,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到这边来寻访良株。原本带着一大包贝币,可我担心奖赏会被歹人惦记,就换成了祛病符。”甄寻掏出一把刻着符咒的竹简。
倒是想得还算周到,土地点了点头,耐下心来,听甄寻接着问道:“土地,你们这方圆十里之内有没有什么长得特别好的庄稼和果树?有没有那家农户种的粮食收成年年收成最好啊?”
甄寻从乾坤袋里抓出一大把瓜子,递给土地,然后找了个蒲团盘腿而坐,自己也抓了把瓜子嗑了起来,一副要好好拉个家常的样子。
“南边一点,有种带毛的绿果子我倒是听说过,酸酸的,里面带着黑籽,西北边有一片柿子林,年年都丰收,一到了秋天,跟小红灯笼似的。这片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了,等到春夏的时候,老刘家的葵菜烧汤倒是一绝,其他的东西嘛,上仙也看见了,疙瘩头那小子上不得台面,菽豆豆这一阵子休假去了,也不知在哪个瓦罐里面呆着,小稷子倒是个有前途的精灵,你也看到了,她很靠谱,又肯吃苦,还有。”土地看着咔嚓咔嚓嗑着瓜子的甄寻,也好奇地剥了一颗这陌生的种子,将瓜子仁放入嘴里,慢慢品尝,一种咸香和酥脆在舌尖碰撞。
“这是山核桃味的,我还有原味的,你要不要尝尝?”
“这东西能种吗?”土地觉得,要是这东西能在大奏推广种植,给百姓多点口福也不错,只是看样子并不能充当主食,未免有些遗憾。
土地瞄了一眼甄寻放在一旁的瓜子包装袋,是他没见过的文字和材质,想来眼前的女仙也是和司危府审判一样可以穿越时空的大人物,这种零嘴也不知道是几百年后才能出现。
看着甄寻嗑出来的一大堆瓜子皮,土地有点沉不住气了,这女上仙难不成真打算在他这小破庙吃零嘴,拉家常?坑里的那小子不管了?不是说要寻访良株吗?跟百姓有关的事可不能等啊。
“上仙,这审判留的东西你也拿了,休息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那小子还在坑里呆着,您要不去看看?”
“看什么?我不急,你不是想在那奴隶主身上出出气吗?耽误了你们这个朝代的事情,你这个土地都不着急,我一个穿越来的神仙着什么急?不过听说奏公要东征,眼下那坑里的贵族公子可是成王身边为数不多的忠臣之一,他之前对战犬戎身上还落了伤,这要是回宫后身体有个一星半点的闪失,我协调大奏农桑的事可能还要推迟点日子。”
土地脸上也不自在起来,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他挠了挠胡子,官民相依的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奏王室问鼎天下以前,只是西南边陲的一处小部族,发展到如今的程度,已经比当初只知道烤龟壳板板的商朝人好多了。奏天子还建了个有秩序的市场,极大方便了百姓的生活,市场里设立的除了负责征收商税的廛人,里面还有专门查处假货的胥师,监管物价的贾师,维持治安的司虣,负责追捕小偷盗贼的司稽,负责制定契约和度量衡的质人……若说起今年,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天灾和外敌,也不是贵族所导致的,他只是看不惯那些贵族整天锦衣华服,等着奴隶喂饱自己。
二人回到坑边的时候,公子高已经是一副泥猴子的样子不顾形象靠在泥上沉沉睡去,显然已经放弃了挣扎。
土地掂了掂拐杖,一条树根将坑底的公子高卷起,轻轻放在坑边。
土地望了一眼甄寻,看甄寻并不发话,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枝莲蓬,洒出温热干净的水,冲净了公子高身上的泥污。
土地又望了一眼甄寻,甄寻依旧不发话。
“阿嚏—”一阵寒风吹过,冻醒的公子高打了个喷嚏,看着自己从泥猴子变成了落汤鸡。
土地看向甄寻,这小子要是病了可就麻烦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上仙带来的人,土地躬着身子,斟酌了一会才开口:“治病的法术小老儿不会,还请上仙出手,别耽误了寻访良株的正事。”
甄寻点点头,也不墨迹,掏出一根刻着去病符的竹简,往公子高头上轻轻一掷,然后随手一指,还在空中的竹简井停止下落,从刻着符咒的纹路上亮起隐隐的炽焰,眨眼间整根竹简便燃烧了起来,不留丝毫的灰烬,青烟飘散,公子高就摇身变成了一服神采奕奕的贵公子模样。
公子高觉得自己浑身的经脉舒畅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前些日子受伤,隐隐作痛的肩膀也轻快了许多,他一脸感激,正想鞠躬向二位神仙道谢,却看见甄寻头也不抬地丢下了一句话:“快点跟上来,别忘了带上东西。”
按照土地的说法,自己的“谷魂”天赋技能是可以和植物对话的,那她要找合适的嫁接植物直接问问不就行了吗?
甄寻想起植物学上学到的知识,除了接穗与砧木品种的选择,二者之间的形成层紧密结合,才能确保接穗成活。
接上去的枝或芽,叫做接穗;被接的植物体,叫做砧木。那她先选出接穗,等春天的时候接穗发出几个芽……
那她要怎么说呢?甄寻纠结着怎么和那些小树开口,她总不能说:请问,你介意和一棵其他家的树共度余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