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人不得不停住脚步，费尽力气与众人一同跪下去。

内侍又道：“任氏大姑子，请——出——！”

任氏姑子先是一惊，而后四人躬身至惠妃小辇之前，齐齐拜见。

“任大姑子，抬起头来。”武惠妃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情绪。

“是。”

“好一张姣美的脸蛋儿！难怪才来内教坊，便得圣宠。”武惠妃笑道。

“娘娘谬赞，娘娘盛世美貌，有如星月之辉，民女烛莹之光遥不可及！民女有幸得圣上恩宠，不过是得益于家父俸驾之便。娘娘若不嫌弃，我任氏姐妹四人，愿为娘娘马首是瞻！”任大姑子说道。

“愿为娘娘马首是瞻！”

四姐妹的异口同声，博得武惠妃心花怒放，不过，一点悬念也无的挑战使她倍感无趣，她懒懒地道：“让她们都起来吧！”

我处三人，花容失色衣妆凌乱，于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偏巧我三人就跪在任氏四姑子身后，于武惠妃步辇相距不远，武惠妃只需稍一抬头，就能将我们的一摊狼狈纳入眼中。

武惠妃的侍婢忽而伏身到惠妃身边耳语一通，只见武惠妃面露一惊。

武惠妃向任大姑子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任大姑子一个激凌，双手慌忙伏地：“民女，不明白惠妃娘娘的意思。”

“那三人，是怎么了？”武惠妃轻描淡写的笑了一笑，明了提问。

任大姑子稍有心虚，道：“回娘娘的话，此三人自恃身份——”

“噢？”武惠妃轻蔑地垂下眼睑，打断任大姑子的话：“这三人都是什么身份啊？”

任大姑子朝后望了望我们，略一思忖，委屈道：“她们中一个是被选入了宜春院的，一个是身怀特伎的，还有那个最小的，不过仗着舞伎好了一星半点，便在这五殿内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且屡屡不听管教，因婢子姐妹四人身兼五殿管事，不得不将她们教训一二！”

“你是怎样将她三人教训的？”武惠妃问道。

“回娘娘的话，婢子罚了她们禁食。”任大姑子眼光闪烁道。

“罚了禁食？”武惠妃不解地道：“依本宫看，该罚的应该是你吧！”

任大姑子慌乱的将头磕的嘭嘭响，口口声声道“贱婢知罪”，但到底她也不明确自己身担何罪。

“你三个，近前来！”武惠妃突然说道。

我和叶儿、蔻丹三人面面相觑。

“就说你们三个呢？娘娘叫你们，没长耳朵吗！”惠妃侍婢厉声喝道。

蔻丹首先面露喜色，“我们有救了！惠妃娘娘这是来救我们了！”

叶儿瞪了蔻丹一眼道：“你禁声吧！你长了个什么耳朵？这话能听出是救命来！”

我揉了揉着脑门，转脸向叶儿道：“我怎么看这位娘娘如此眼熟呢？好像哪里——唔——”

我没能再说下去，花叶儿的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我在叶儿宽大的袖子后面，瞪大了眼睛，不断眨巴着示意，我不会再出声。

“你捂我干嘛？”我不情愿地低声质问。

“你——”花叶儿气极败坏，却又不得不做出简单解释，“你八岁那年春天，宁王能将你从胜业寺救出，今天可不比往日，你自求多福吧！”

“八岁那年？”我用力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八岁那年春天，你因何夜夜惊梦！”花叶儿提醒道。

我脑中总算有些眉目，惶恐的瞪大了眼睛。

我三人膝行至惠妃面前，不敢抬头。

“最小的那个，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武惠妃的声音由我的头顶直射而下，冷嗖嗖如冰如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