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怀纲把范大志领到后院,他余怒未消,埋头走的飞快。
范大志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他,贾怀纲黑着脸推开一扇门道:“你想禁闭?想陪你好兄弟是吧?如你所愿,自行下去吧,走到头就到了!”说完轻推范大志一把,把房门一关,转身离去。
室内光线黯淡,范大志望着下面黑黢黢的台阶,听着台阶上方石壁滴落下来的水滴发出滴答滴答声,在这阴森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脆,就像隐身在黑暗里的幽魂敲着催命的梆子。
范大志胆战心惊的一步一步往下走,腿肚子不由自主地打颤,越往下面越是黑暗。
也不知走了多少台阶,他摸着冰凉潮湿的墙壁慢慢向下挪动,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他心中愈发恐惧,忍不住大声叫喊着:“何安,何安……”!
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传出很远,但无人回应,只有瘆人的“何安……安……安……安……”回响飘荡,范大志不禁毛骨悚然。
何安坐在寒冷的长石板上运转功法已经一天了,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也不敢歇息太久,因为只要超过半个时辰,就通体生寒。
那种寒冷简直无法形容,冰冷彻骨,甚至能够侵袭五脏六腑,鼻子吸进的寒气刺激的胃部隐隐作痛,嘴里呵出的气体也是冰凉的,全身的血液仿佛冻住一样,呼吸也变得困难,只有不停运转心法直到身体微热,才能勉强抵御寒冷。
这一天的时间,他已把叔叔传授的心法不知练了多少遍,刚开始只能坚持半个时辰,但彻骨的寒冷逼迫着他不敢松懈。随着时间推移,何安不停刷新自己运功御寒的时间上限,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再到一个半时辰,如今他已经能够勉强坚持将近两个时辰。
隐约地,何安似乎听到人在呼唤自己,侧耳仔细聆听,像是范大志的声音,他站起身,范大志那发颤的声音又远远传来。
范大志边走边喊,他胆子本来就小,摸索着在时而空旷时而狭窄的黑暗中走了半天,感觉阴森恐惧又孤寂无助,喊着喊着他已带着哭腔,只觉得脚下的路太过漫长,似乎通向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前方蓦然亮起一团黯淡的黄光,向自己飘忽移动过来,就像一簇跳跃的鬼火,范大志惊的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腔子,何安的声音已及时响起。
“大志!你怎么也来了?”
“我下来陪你呗……呸呸……怎么说的好像下地狱一样,不过这里还真像地狱。”
何安提着风灯,把范大志带到石屋,范大志看到何安发梢、眉毛上都结满了一层白霜,心想如果何安有胡子,此时不就变成一个白眉毛白胡子的老爷爷,忍不住发笑:“咱们兄弟一向是同甘共苦,我自然是要陪着你的,你已经饿了一天没有吃饭了吧?”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酱肉包,递给何安。
何安心中一暖,接过包子,范大志又得意洋洋地说起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还没说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何安赶忙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说道:“赶紧运功,这个鬼地方很不正常,不运功抗寒真能把人冻死,但即便运转心法,也很缓慢滞涩,比在外面困难的多,我在这待了一天,才摸到一点门道。”
范大志依言也开始运转心法,果然和何安说的一样,真气在体内运转极其缓慢。
他闭目仔细感受回忆道:“这里真是邪门,昨天晚上我把知行院几乎都逛遍了,按照惩戒堂的方位布局,我们又走了那么久,现在我们的位置……应该是在国师院长住的知行阁下面……哎呀……好冷啊!”
“我们如今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运功,真能把人冻死!”
“小安,我们就一直待在这里,你说……过几天我们被放出去的时候……会不会变成冰雕?”
“你不要讲话了……专心运功……”
“不……我就要说,你记住……在我冻死……变成冰雕之前,你……帮忙……把我的……姿势摆的帅一点……”
丁文若结束了入学第一天的课程,在夕阳的余晖下走出知行院大门,坐进了家里负责接送的黑色马车。
马蹄滴答,伴随着马车的吱呀声,穿过几条街道,丁文若曲膝坐在马车里,一只手托着下巴,长长的睫毛扑簌,通过雕花镂空的车窗,看着街上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心里不知想到什么,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