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家阿兄自谦了。”
君辞不是奉承应无臣,就凭应无臣给秦啸他们将兵法,以古往名将轶事为突破口,虽然是她的提议,但应无臣能够信手拈来,深入浅出,引人入胜,这绝对是他对兵法见解独到。
昨日的子午十二杀也绝不是寻常阵法,更不像是个不懂武艺之人能够创造,他的身上迷雾重重,却遮盖不了他的文武兼备。
“非我妄自菲薄,阿辞练兵,章法独具,高瞻远睹。”应无臣语气真挚。
他们以往练兵,求得是迅速培养各幢之间的默契,定下了编制就绝对不会改变,如此一来训练速度大大提升,但各幢之间,面和心不和是难以消磨的隔阂。或许大敌当前时,他们会一致对外,但若无外地,私底下的较劲与一些小动作却根本无法禁止。
甚至有些人会自以为是觉着不是什么致命的外敌,而私心作祟,做出一些看似无伤大雅的小恶,却不知轻易就能在旁人心里埋下隐患,小恶日积月累成了死仇。
军中将领之间可以互相攀比竞争,但却不能结仇,否则生死关头,极有可能是致命的迎头痛击。
“人与人相处,其性各异,岂会没有龃龉?”君辞能够明白应无臣的意思,“我如此练军,的确有避免缩减他们日后结下死结的可能,却亦不是我如此做,便能如愿所偿。”
她从来不寄希望于,数千人能够真的万众一心,她只是要尽可能培养出他们对她的崇敬与畏惧,如此一来,他们无论如何分歧,只要想到是为了她,必然会先摒弃前嫌,全力以赴。
“无论是否得偿所愿,至少阿辞有魄力一试。”应无臣依旧钦佩,革新的魄力,不是人人都有,见君辞面色淡淡,似乎对此真不觉自己多值得夸赞,应无臣便重启话茬,“你因何来此?”
屯田之地的人已经不多,大部分都被君辞带到军营训练,剩下一千余人专心劳作的,都是已经达不到君辞要求,便是继续练跑都无法之人,好歹他们都是农户出身,劳作不在话下,军中屯田亦需要人打理,君辞便下令这些人只管劳作。
“过来问问何日收成,我好安排人来。”君辞可没有打算让其他人不参与劳作,平日不种地没关系,农忙抢收,他们却不能躲避,要让他们深刻知晓粮食来之不易,才会懂得珍惜。
“你这是要让全军收粮?”应无臣心思灵透,霎时明白她的打算。
“这是中护军的屯田,人人有份,我亦会亲自参与。”她身为主将都参与了,其他人还能比她更矜贵?“我可不想养出他们高人一等的脾性。”
在一个军中,军职因能力各有高低,这无可厚非,但她要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刻入他们的骨子里,让他们对待下属对待任何一个士卒,都不可端起高傲的架势。
应无臣一怔,他万万没有想到,君辞有这样的打算:“若无超然之处,何来上进之心?”
在应无臣看来,这世道本就不公平,尊卑之分,由来已久。或许是他生来就尊贵,他虽从未生出轻视低微之人的心,却从未觉着有何不妥。
尊贵是一种追求,促使人进取奋发。
“地位的尊卑,与品行的高低,由来不相冲。”君辞没有想到人人平等,这是异想天开与痴人说梦,她要的是中护军的人德行修炼,变成一个基本的知礼董礼之人。
恍然大悟的应无臣点着头,学着她那日的腔调:“阿辞勉之。”
授人以德可比授人以武要艰难千百倍,尤其是已经长成之人。
德行意味着束缚,没有人愿意被束缚,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人乐意听从旁人教德。
看出他觉得自己任道远重,根本不可能达成,不过是不愿泼她冷水,才那她的话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