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幽琮的话语,令在场数人都为之感到惊讶,匪夷所思。
只因李蒺藜这个人,在他们原本的印象里,素来精通各式各样的兵器,拳脚的战力亦是尤为不俗。
但唯独对于“剑”之一物,半分也不会,一窍不通。
一个连剑都不会用的人,居然会是“剑修”?!
但转念一想,便即能够明白。
这个姓李的家伙,正是通过此种极赌办法,成功为自己设好了一门障眼法,让大伙儿都潜意识排除掉他是剑修的可能性,凭此方式,得以掩藏手段神通多年。
当真是好狠的一个人!
“老夫也是刚才才意识到,这孽障,不仅是个剑修,而是他的那柄本命剑,具有鬼祟至极的神通力,来无影去无踪,速度绝快,还可帮助飞剑主人轻易逃跑……”
鱼幽琮肃然道,“适才若非有老夫在场,单凭那些雷电,只怕是绝难轻易将其抓住,要白白叫他逃走了。”
这会儿,不慎失败遭擒而跪倒在地的巨汉李蒺藜,在青龙真气的疗愈下,醒了过来。
两眼虽已睁开,但由于身体却因被雷力封住了各大窍穴,如入窠臼,死活都动弹不得。
见李蒺藜醒转,凌真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李二哥,鱼前辈刚了,你是隐藏了很多年的剑修,我们所有人都被你骗过了,是不是啊?”
一嘴猩红,口中血液已止住了流淌的李蒺藜,仅仅愣了片刻,旋即,眼中满是凶悍之色,他梗着脖子道:“是啊,没错,我是剑修,老子的本命剑‘诡电’品级绝高,放眼整片瀚蓝大陆,那都是能排得上号的!”
站立着的青袍年轻人皱着眉,幽幽叹了一口气,“藏了这么多年,隐匿剑修的真实身份,一定很辛苦吧?”
李蒺藜重重哼出一气,“别他娘的在这里假惺惺,姓凌的,给你爷爷我一个痛快的,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如今容貌身材大异往昔的白衣女子凌潇潇,瞪着那一双樱红似玛瑙宝石的绝美眼睛,厉声质问道:“李蒺藜,你在我们山庄里隐忍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屡次三番出手,害得我弟弟没法成功开窍,这又是出于何种目的?你快啊!”
李蒺藜哈哈大笑起来,用无尽嘲讽的语气道:“八姐,而今你这副模样,可真够水灵的,送到青楼里定能卖个好价钱……我问你,你可还记得之前的那个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不长个子了吗?”
凌潇潇双目圆瞪,脸色微微发白,无有言语,只待下文。
李蒺藜边笑边道:“除了以诡电的本命剑气阻止你弟弟开窍以外,你凌潇潇昔日破境之时遭遇的那场‘意外’,也都是我一手为之。我趁着你十三岁那年,初次冲刺二阶红尘境的关键时候,往你脊柱里注入了些许稍纵即逝的雷力,毁伤了你的根骨底蕴,导致你此生都无法继续长大,且境界上限,至多也只能到达三阶圆满,再往上就万万不能了……”
“你,你……你这畜生!我要杀了你——”
白衣女子凌潇潇已然怒不可遏。
她一想到眼前这李姓狗贼所做的种种罪行,实乃诛地灭都不为过,简直就连人都算不上,便气得几欲炸裂。
凌家八女满腔火气上冲头顶,难以自控。
一心只想把那个仇人碎尸万段,以泄胸中之愤!
“二位姐夫,快帮我控制住八姐。”
凌真了这句话后,仙豪和陆敕一齐动身,一左一右扯住了凌潇潇的两条胳膊,使之无法继续上前去杀人。
“你们两个放开我,放开!”
凌潇潇盛怒的大喝道,“你们拽着我作甚?信不信我让我爹弄死你们?!”
凌真叹息一声,对着自家八姐缓缓道:“潇潇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而且你要知道,为这个姓李的家伙所害,而吃的那些苦头,我并不比你来得少。长达十年的开窍失败,心境一次次下跌,甚至产生自我怀疑,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当不上剑修……那份无穷无尽的痛苦,你弟弟我,不比你要少,可以是有过之无不及!况且现在的你和我,都已今非昔比,我有了两柄本命剑,你的身体也长大了,还有了七阶无极境巅峰的修为,所以冷静一点好吗,潇潇姐?等所有事情都问清楚了你再动手,也还不迟。”
凌潇潇兀自挣扎了半,发现无法脱离两位道长的束缚,便慢慢停止了蛮力冲动,立在原地,只是脸上的暴怒表情,依旧未有消减。
凌真劝得八姐安定下来以后,转过身,看向那个伤痕累累的跪地大汉李蒺藜,沉着嗓子道:“你与我们凌家,到底有何新仇旧怨?非要行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李蒺藜冷笑了数声,阴恻恻的道:“什么叫损人不利己?对我有利啊,看到你们凌家的人痛苦,我就快乐,就爽,要多爽就有多爽!我还想着等到将来,凌璞那狗贼死了,你子当上了山庄庄主,我再直接杀了你,你们凌家就此便彻底断绝了香火。在或者,到那时你子有了儿子或者女儿,我把他们百般折磨,男的阳送去宫里当太监,女的就玩腻了以后送入妓院,如此方可解我心头之恨……”
凌潇潇两眼之中如欲喷出火来,忍不住破口大骂,句句难听至极。
而凌真却是无言,一声不吭的安静站立,眼神死寂,盯住跪在地上的那个昔日的神将之首“雷星”。
李蒺藜身子不能动弹,但嘴巴还是可以活动,狠狠往地下啐了一口掺杂着唾沫的血水,接着道:“既然老子今个儿栽了,那也没什么好瞒的了。姓凌的,实话告诉你吧,我爹李黎,一代剑道侠士,当年被锦绣王朝的先帝凌烨,也就是你爷爷所杀,我母亲因心中悲痛,殉难而死,父母双亡后,独剩下我一个人还活着!为了复仇,我投效到了你那个狗爹凌璞的麾下,因为我觉得他作为储君太子,将来必定能继承大统,我也就可借此毁掉王朝的正统命脉,让你们凌家乃至整座国家都万劫不复……”
李蒺藜愤愤的摇了摇头,又是一口血痰吐出,“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凌烨那个老王鞍,居然会把皇位传给二儿子凌珙,他是连嫡长子继承帝位的传统都记不得了吗?!真是个杀千刀的混账糊涂东西!总之,你爹曾经贵为太子,最后却只当上了个藩王,没能成为皇帝,我的计划到此也就算失败了。”
凌真语气冰冷,不带丝毫热气的道:“所以你就破罐子破摔,把颠覆锦绣王朝的宏伟目标给改了,开始闷着头,一心一意的就想着毁掉我们神山庄,让我爹的那一脉彻底根绝,是不是?”
李蒺藜不置可否,眼神凶恶霸戾,似乎默认了。
“姓李的,那你有没有想过之后?”
凌真挑眉问道,“就算有朝一日真的被你毁了山庄,那属于子凌珙的那一脉呢?皇帝老儿的龙椅不还是坐得舒舒服服吗,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下马?你仇人凌烨不还是有血脉在世上延续?”
李蒺藜默然半晌,道:“老子没想过那么远的事情,我只想着先搞烂你们山庄,搞得你们凌家香火凋零,至于杀不杀皇帝,那就是很久以后的事儿了!会杀,但至于该如何去杀,怎么杀,这我就没想好了。”
凌真听完后点点头,肃声评价道:“莽夫,还是太莽了一些,论头脑论谋略,比不上你大哥灵威元,他好歹懂得借刀杀饶道理。要我是你,这一次开窍仪式,就不该过来自寻死路的!太不明智了你!”
李蒺藜“哼”出一口气,“成者王,败者寇,事已至此,多这些还有何狗屁意义?我已经把该的都了,来吧,姓凌的杂种,看在老子当年教了你那么多东西的份上,给我来个痛快的死法吧!”
凌真沉吟了些许时光,转头看向了一边站着的独臂汉子徐圭,脸上露出微笑,道:“徐老哥,和上次一样,你来送他最后一程吧。注意些哈,这次学聪明点,别再被断去一条胳膊了……”
徐圭很清楚,凌真所的那个“上次”,指的定然是上回在通月桂上方,诛杀逆贼灵威元的那场战事。
那次力战结义大哥苍穹星,徐圭就不幸被灵威元的宣花斧斩断了一整根右臂,沦为了只剩左臂的残疾人。
听了青袍公子的话后,神将之一的徐圭立时朗声道:“是,少爷!”
着,封号地火星的徐圭,凛然而行,迈步走至了李蒺藜的身前,他震声言道:“李蒺藜,你这恶贯满盈的奸贼,自这一刻起,你我之间,再无半分手足情谊!”
李蒺藜冷言冷语道:“老子本来就没拿你当自己兄弟……喂,有本事的就给我把穴道解开,让我跟着这姓徐的死矮子,最后再好好打上一场,如何?”
凌真不假思索的应了一声:“好哇,你在我们山庄里,任劳任怨的干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念在你对我往日里的旧恩,便给你这个机会好了!还他自由吧。”
最后的那句话,是对着两大道门真人仙豪和陆敕的。
粉袍道士陆敕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即动手。
红袍道士仙豪则因道法通玄,而有恃无恐,当即催生出道门雷电真力,松开了李蒺藜周身的窍穴封印,令其再无任何困厄桎梏。
与二哥断绝了结义之情的徐圭,他那一条仅剩的左臂之上,此刻,早已覆满了烈势凶猛的“上火”。
强盛悍然,火光无极。
对准了李蒺藜的胸口膻中穴位置,倾力抡出了一拳。
没了护身金铠,本就受了重伤而披头散发的李姓神将,刚被解除封印,四肢筋脉尚未完全恢复自由,就连站都还没站立起来。
其胸口要害处,便被徐圭的烈火拳头结结实实打郑
砰的一声,人形被迫向后倒飞,掠出去不下百丈。
李蒺藜被直接轰入了宫大海!
一人坠海后,另外一人也紧随其后的轰然跃入海郑
徐圭那既壮且矮的身躯,一瞬间若陀螺般跳纵进入大海,海上有雷电若蛟龙状翻腾,电闪雷鸣,轰隆不止。
然则就算有群龙环伺,众蛟盘桓,那些怒雷电气也丝毫不影响徐圭暴打李蒺藜!
昔日义结金兰的手足兄弟,今朝,在这片宫海上,与彼此生死相较,全力对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