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真自觉,若非佩剑极乐乃轩辕剑炉所铸之神兵,再加上自己多年来的辛苦修行练剑,换成其他一个不够刻苦的三阶修士,还真就不一定能扛得下来。
搞不好真会被那个人没能收敛住的这一剑,直接斩杀于当场!
凌真嘴角抽了抽,不置可否。
姓张名怍的年轻人继续道:“你怎么不说话,还好吧?刚才那一剑,应该是被你挡下去了才对,难不成受了重伤?”
凌真这才搭话,“没事儿,还不至于那么弱,被你一下子就给杀死。”
张怍从这话当中听出了一些阴阳怪气的意思,但也没有如何在意,又道:“没事就好,刚才我正在一个人练习大帝教我的剑术,没意识到有人下来,没收住手,便不小心斩出了一剑,若是不慎伤了你,那可就实在不好意思了。”
凌真不再多加以理会。
兀自御风下掠,在切身体验剑气摧体的同时,距离大坑的底部也越来越近了。
终于看清楚了那阵光亮的来源。
原来竟是镶嵌于洞底石壁上的一颗颗硕大夜明珠!
最令人感到无法理解的,是那些夜明珠,并不是杂乱无章的排列,而是井然有序的组成了一个个大字。
触底了。
成功来到光明洞最底部的位置。
由于那些夜明珠是嵌在四周壁垒上面的,所以身处最底下,仍有那么一些暗区存在。
光明所不可及之处,便是通天岛的最深处!
并不见诸葛结庐的身影。
凌真把佩剑极乐归鞘,开始仰起头,观赏那些由夜明珠组成的大字。
被他看出来了一些门道。
大字共计十六个。
而其中十二个都是在同一排的,无有高下之分,环绕成一个大圈,包围起巨渊的底部。
十二个字,分别是朱、赵、周、温、崔、阎、万、褚、邵、尹、易、宗。
而另外的那四个字,则要相对高于这十二字。
四个字,分别是杨和姚,以及端木。
“端木”那两个由夜明珠构成的超级大字,要比杨、姚二字,还要来得更高一些。
就在凌真立在有光线照射之处,举目而望,独自思量这些字背后含义的时候,一名身穿玄色长袍,手握宝剑的年轻男子,从高处掠至了下方。
来到了青袍年轻人的面前。
来者在打量了凌真一通之后,笑而开口道:“看来果真没被我伤到,这样也我也就彻底放心了。看来下次再自行练剑之时,要时刻注意有没有人下来了,否则再出现误伤的情况,可就不太好了。”
凌真从其说话的声音腔调里得知,眼前这个相貌确乎挺英俊的男子,正是张怍。
“你就是张怍,诸葛大帝的徒弟?”
凌真挑眉沉声问道。
那名玄袍年轻人咧嘴而笑,自信的拍了拍胸脯,道:“不错,大帝生平就只收了两名弟子,一个是杨劼,还有一个就是我张怍了!”
凌真礼貌一笑,不知怎的就是对面前这个年轻人没什么好感,微微皱着眉头道:“你当真才练了半个月的剑术?”
张怍点头,“是啊,千真万确。从前我因为家里的缘故,非常抗拒练剑,一直都主修拳法。也就是半个月前,听从大帝意思,才开始剑法的练习……没想到啊,这才没练多久,就被我基本掌握以剑气对敌的方法了,看来,剑这种东西,果然是很好学的。”
凌真听得越发不爽起来,说出来的话也变得更加阴阳怪气,“那你是真厉害啊,才练了半个月就有这种水平了,那再练个几年,还不得天下无敌,保底八阶大道境了啊?”
玄袍年轻人张作快速看了几眼凌真腰间的雪色长剑,说道:“能扛得住这里的剑道气机,还有这么好的一柄佩剑,想来,你已练剑多年了吧?”
凌真随口“嗯”了一下,“也还行,练了有几年了,就是天赋不行,远远比不上你张怍,刚才你那一剑若是多出点力气,恐怕我就要死在你剑下了。”
张怍也开始不悦起来,皱眉道:“你这人好没意思,我分明是在好好与你讲话,何必要一直这样阴阳怪气的?”
凌真只是一个劲儿的呵呵冷笑,“我哪里阴阳怪气了?这态度还不够好么?难不成,我还要对着一个差点伤到我的人毕恭毕敬的?真当我脑壳有问题?”
张怍说话的嗓门,也跟着提高了上去,“我不是都跟你道过歉了吗?你这人真够斤斤计较的,男子汉大丈夫,如此小肚鸡肠能成何大事?”
凌真轻呸一声,“你分明就只是很敷衍的说了一个‘抱歉’,其他言语,哪一句不是在跟我装逼?觉得大帝收你为徒了,自己很了不起啊?”
张怍也是二十出头年纪的青年人,血性方刚,当然也被这些言语吊起了脾气,“我跟你装什么了我?脑子有病啊你,大帝愿意收我为嫡传弟子,这事儿难道不值得骄傲吗?你要是够厉害,你也让大帝收下你,我倒是不介意多你这么个嘴臭的小师弟!”
“滚你丫的,说老子嘴臭,一口一个有病,你的嘴不是比我更臭?”
凌真愤然道,“大帝一世英名,搞不好都要因为多了你这么个徒弟,而毁于一旦!算我求求你了行嘛,快些自行退出师门吧,诸葛大帝的光辉名声若是真因你而变臭,那你可罪莫大焉,死十次百次都补偿不回来!”
张怍被说得情绪激动起来,叫嚷道:“你是不是出门前吃了几斤狗屎忘记刷牙了?在说些什么臭气熏天的鬼话呢?就你这样的烂人,还配当学院的学生?我也劝你快点自己退学吧,你这家伙将来一定是殇学院千年的一大耻辱,遗臭万年的那种!”
凌真被侮辱至此,忍耐不住的破口大骂道:“你这狗娘养出来的东西,整天把大粪当饭吃了还是咋滴,被野爹、野娘教育得连人话都不会说了是吧,就知道在这里狗叫?来来来,把狗嘴凑近一些,看你凌爷爷我不给你打得满地找牙,从此以后连硬的大便都吃不下去,只能喝稀屎,吞黄尿!”
张怍恼羞成怒,猛地伸出一手,用力在凌真左侧肩膀上推了一下,骂道:“你这狗日的,再骂一句试试?!看你张大爷我,今个儿不打你亲妈都不认识你!”
凌真当即抽出了雪白佩剑极乐,握在了右手之中,瞪着眼睛,厉声喝骂:“你这有爹生没娘养的狗杂种,敢动手是吧,来啊,比一比谁的剑术更高,看老子不一剑砍废了你!”
张怍亦是紧握手中剑,音量丝毫不甘示弱,“来便来,当我怕你?虽然我才练了半个月的剑,但对付你这等宵小之徒,已然绰绰有余!”
青,玄。
两色长袍加身的持剑年轻人,在光明洞底端对峙。
剑拔弩张。
眼看一场血战就要触发!
二人尚未真正出剑,一个极为温醇的嗓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别打了,干什么啊这是?哪儿有人刚一认识,就要和对方生死相向的?不至于!”
凌真和张怍两人,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从黑暗里缓缓迈步走出来了一人。
那人身材颇为高大,披穿一袭雪白颜色的仙鹤大氅。
满头白发,胡须也呈全白之色,与鹤氅色彩相仿。
双目,用纯黑色布料蒙了起来,似乎目不见物。
一见到那位白发白须白鹤氅的老人现身,玄袍年轻人张怍忙不迭地抱拳行礼,欠身朗声道:“对不起师父,是弟子冒失了!”
用黑纱遮挡眼睛的高大老者,摆了摆手,淡然开口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年轻人有点气盛这很正常,稍微控制控制,收敛一点儿就可以了,不必过于自责。”
瞧着张怍的反应,凌真自然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一位年迈长者,无疑就是“殇”的最高岛主。
人族千年前最高战力,领导了瀚蓝大陆全体人族,焦土洲剑阵封印守护者之一的诸葛结庐!
青袍年轻人凌真也着急的施礼,恭敬万分的道:“小子凌真,见过诸葛大帝!”
复姓诸葛的老人轻声一笑,“你都是我学院的学生,还喊我什么大帝?喊我校长就行。”
凌真低头道了一声“是”,又改口说了一句:“晚辈见过诸葛校长!”
身材比凌真和张怍都要来得高的那位老人,用手轻轻捋动胡须,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的说道:“你看看,刚才还要死要活,非得分出个高低雌雄来呢,我一出来,两个人就都不打了,偃旗息鼓,啧,年轻人……善变,哈哈,善变的年轻人呐!”
凌、张二人都垂首无言。
诸葛结庐并没有半分指责意味,语态温和的向凌真询问道:“杨豪杰是不是拉着你去他们寝室住下了?”
凌真点头称是,如实回答道:“不瞒校长,晚辈从今往后就打算住在三七零一室,和杨豪杰他们当室友了。”
诸葛结庐“嗯”了一声,又转而向着自己的徒弟张怍道:“小张啊,你和凌真以后就是邻居了,没必要这才刚见面,就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将来见着了,会不太好说话的。”
张怍闻言,立时抬起了头,一脸茫然的问道:“师父,什么邻居?”
诸葛结庐笑了一下,解释道:“你以后就不用住在我这光明洞里了,得学会入世,懂不懂?你就搬去三七零二室住好了,三号楼,就在三七零一的隔壁。”
“可是师父,我……”
张怍刚想违拗几句,便被诸葛结庐用稍加严肃的口气打断道:“怎么?不想听师父的话吗?”
玄袍年轻人张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是师父说的,那我当然都会照做,只是……弟子想不通为何要我搬到那里去啊?所谓入世,是指什么?和学院里的那些学生们交朋友吗?”
诸葛结庐却没有直接回答弟子的这个提问,竖起一根手指在唇上,“嘘”了一声。
接着。
有砰一记巨音,乍然响起。
恍若大地之中炸开了个上万斤的超级火药!
张怍与凌真皆大受震撼。
诸葛结庐嘴角处的笑容变得很是浓烈,他用一根手指,指了指上方,笑道:“打完了。”
青袍年轻人凌真心思活络,瞬间明白过来校长所说的这一句“打完了”是何意。
显然就是指的和剑神鱼幽琮的那一场“较量”,以剑迎接问剑。
凌真试探性的低声发问:“是谁赢了?”
黑纱遮眼的白发老人诸葛结庐,仰头大笑,笑着说道:“既然是不分生死的战斗,那么即使分出了胜负,其实也没多大的意义,不过……”
复姓诸葛的学院校长,做了一个手指头向下的动作,笑意十分灿烂,只是说了五个字:“鱼儿入海矣。”
那场比拼剑道高低的大战过后。
通天岛整座岛屿,被一个人的身体从上往下,笔直砸穿贯透。
一尊阴神阳神结合起来的法相,在一番拼斗对招之后,一剑斩下。
某位青衫握剑的老者,中了法相的此记剑招后,当场便身不由己,再难自控。
就那样被从高空打落。
坠入大地后,不断地碎裂岛屿岩石。
往下,再往下。
直到他的那副身体以极快速度,破开一整座殇岛。
砰的一声,掀起了震撼绝伦的滔天巨浪,水花大得骇人!
仍旧手中握剑的老人,也不知其神智是否清楚,是否还有再战之力。
总之,就那样直直的掉入了大海的海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