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母亲了?”顾青黛终于问到连北川的症结上。
他低眉敛眸,唇线紧抿,到底没有对眼前人承认。
不过连北川的神色,已能说明一切。
他背对着顾青黛在河堤旁漫步,目色却不知在眺向何方。
他身披一件剪裁得体的墨灰色洋服,未打领结,外搭一件皮制长风衣。
即便穿得这样厚实,在顾青黛看来,他此刻还是显得很单薄。
她不懂世家里的那些恩怨情仇,但估摸这位少年老成的连二爷应该经历不少。
俄顷,连北川像是重新安装上了发条,回转过头,“纸钱、烟酒、果食,我都给李正烧过去了。”
顾青黛忽地上前,双手大力推他一个趔趄,险些将人推到滦城河里。
“你可以不告诉我把他葬在哪里,但你不该拿这件事来骗我,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他死得有多悲壮。”
连北川手捂胸口半日没捯过气儿来,暗忖顾青黛怎么跟个爷们儿一样有力气。
“你……这是要谋杀我啊。”他喉间沙哑,气息都已断断续续。
顾青黛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手好像有点重了,“我不会是碰你枪伤上了吧?”
连北川没有反驳。
他的枪伤已算痊愈,就是天气冷有些发疼,又让顾青黛推了这么一下,实属难挨。
二人不再在滦城河畔逗留,很快回往汽车里。
连北川轻阖双眼仰靠在椅背上,缓和半日,“我这就送你回茶楼。”
“让我看看吧?”
连北川有些纳闷,顾青黛的声音怎么离自己这么近呢?
他猛一睁开眼睛,好家伙,顾青黛那张美艳的脸庞离自己都没有二寸的距离!
“看,看什么?”连北川登时坐直身子,耳根都不知不觉红起来。
顾青黛一本正经地盯着他,“看枪疤啊,谁知道你这么弱,真把你打坏了怎么办?”
“我没事,走!”连北川连忙就要启动汽车。
顾青黛伸出一只手按在方向盘上,“先让我看一眼,确定没什么事再开车回去。万一你半路虚得再踩不动刹车,明年的今天就是咱俩的忌日。”
“呸,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说点吉祥话。”连北川挥开她的胳膊,命她回座位上老实坐好。
顾青黛上来拗脾气,“你自己解衣服,我看一看就成,别逼我动手再误伤你!”
“你不是最讨厌跟我有接触吗?现在又不顾忌了?”
“废话,刚才不是我下的手么?”
连北川难掩得意,他一壁解开自己的衣扣,一壁佻达地向她靠去,“顾掌柜可得对我负责啊。”
纵使在这昏暗的灯光下,那胸口上的枪疤也足够触目惊心。
少焉,她只淡淡地问:“你是怎么和山贼和解的?”
连北川将衣扣逐个系好,稳稳当当地发动起汽车,路上仍能听到烟花爆竹在空中作响。
他觉得没什么好讲的,无非就是竭力保住自己和程厉远的性命。
这一枪其实是替程厉远所挡,程厉远为此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