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睿的身上还穿着男子的曳撒,外面仍是那件银鼠的大氅,骑着枣红大马出了院门,他就听到了一阵吵吵嚷嚷。
“让咱们今日休息是小公子的意思,凭个甚不给咱们肉吃?”
“就是!咱们每日都不少练,怎么平白就
被人克扣了?”
“小公子!这些丫鬟竟然有肉吃,咱们这些人竟然没有,小公子,你可要给咱们做主!”
沈衍站在校场上被人围着走不动道,根本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求助地看向邵志青,却见邵志青也是同样的茫然。
“你们让他给你做主?也真是跪错了菩萨求错了佛。”
“哒、哒。”
马蹄踩在校场旁的随时路上,一身锦绣的赵肃睿居高临下看着那些男人。
“既然是你们的小公子应允的,便从你们小公子处要肉就是了,我早与你们说过,吃了我的肉就要听了我的话,拿了我的钱就要给我卖命,既然你们都忘了,我自然要让你们想起来。”
一群汉子们仰头看着“沈娘子”,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培风早就带着童五等人严严实实地将自家姑娘护在旁边,一旁分肉的图南一只手也握在剑柄上未曾松开。
环顾四周,赵肃睿面上带笑,唯有一双眼透着凛冽的霜寒,面对着百多双眼睛,他心中没有丝毫惧意:
“邵志青。”
邵志青连忙上前:“沈娘子,小公子只是涉世不深……”
他眼中一身男装的女子笑着反问:“你叫谁小公子?”
身形高大的汉子顿时闭上了嘴。
“姐姐,这事你怪我就好,是我坏了规矩。”沈衍期期艾艾,心中还有着怯意,“下次定然不会了!”….
“你没什么错处。”俯视着他,赵肃睿笑着说,“你不过是来你堂姐的庄子上做客,又是我把你给请来的,怎会有错处?”
听到这样的安抚之言沈衍心中应该觉得松了一口气才对,可他大姐姐越是如此,沈衍的心却是怎么都落不下了。
此时,赵肃睿已经又坐直了身子:
“我不过两日不在庄子上,你们这些人却只顾着陪我的客人懈怠了操练,念在你们是初犯,我只是先扣去了你们这两日的肉,若是再有下次,凡是懈怠者每人十杖,赶出去再不得用。”
一听说会被赶出去,为了几块肉忿忿不平的汉子们又渐渐冷静下来。
此时他们看向邵志青的眼神已经变得愤恨起来。
“沈娘子,我们原本也不想懈怠,都是邵师傅让我们不用再操练了。”
“是了!都是邵师傅说的,我们可是最想操练的,能锤炼身体还有肉吃,这等好事旁人求都求不来!”
“沈娘子您可千万别怪罪我们,我们以后定会好好操练。”
邵志青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会成了众矢之的,他皱着眉,一叠声地说:
“沈娘子!某绝无冒犯您的意思,若是某存了这等心思只管将某刑尸揍肉!某绝无二话!”
赵肃睿却只用一双眼看着他。
身为君主,凡是敢动摇他的权力的,在他眼里都已经是私人了。
沈三废他要杀,这个邵志青,他也要杀。
沈三废篡取了皇权他姑且动不得,这邵志青他也杀不得么?
这时,沈衍突然说:“大姐姐,你别怪邵师傅,他也是好心,觉得我身体虚弱做不得你的倚靠,才教我练习骑马的,你要怪就还是怪我吧!”
倚靠?
赵肃睿转头重新看向沈衍。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毛孩子,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想办法铲除张玩了,这货呢?一个只知道读书的废物罢了。
就这么一个废物,竟然也能当了他的倚靠?
凭什么?
目光徐徐下移,至沈衍腰下,赵肃睿冷冷地哼了一声。
“沈衍,你想
多了,我在谢家日日受人欺凌,被人逼到了这庄子上的时候我都没想过要将谁当了倚靠,如今我袋中有钱,手中有兵,脚下有庄子,更是拿回了我家从前的旧宅,你吃我的住我的,竟然想给我当什么倚靠?你凭什么?”
手中的鞭子指向沈衍身子的中间部位,他嗤笑一声:
“就凭你的腰上比我多了二两三钱的肉么?”
眼眸流转,他看向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看过去:
“你们呢?你们的倚靠是谁?”
汉子们寂静无声,只有一旁的图南还在带着人分肉,另一旁的培风手握长枪看着他们。
“自然是沈娘子!”
“咱们只认沈娘子!”
“沈娘子来了咱们才有了肉吃有了暖和衣服穿!咱们早就认了沈娘子是咱们的主人了!”
“没错!沈娘子才是咱们的倚靠!”
七嘴八舌的赞叹声里,赵肃睿的目光移回到了邵志青的身上。
四目交接,邵志青终于知道了自己错在何处。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沈娘子!某心存惫懒,趁着沈娘子和培风姑娘外出不在,借了沈公子的名头懈怠操练,实在罪不容赦!某自请责罚!”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不罚你倒是我的错了。”
赵肃睿抬了抬下巴。
“培风,今日懈怠操练之人,有一个,就给邵志青杖刑一下,打完为止……”
略顿了顿,他的声音比刚才又低了两分:
“打死不论。”
校场上顷刻间寂静如死。.
六喑